绵白似雪的木棉悠然在风的舞动下落下,落在了夕阳下小小的身影与大大的身影的背影下,一丝一缕凝成一起是雪色的气味。
在童年时,木棉仿佛是一个雪白的梦,也像一朵棉花糖甜在心头。故乡不知何处有一棵木棉树,只记得那棵木棉树是所有树中最高最大的,仿佛枝叶遮蔽天日,而这棵树投下的阴凉便也成了我幼时最好的庇护。无论是夏日,还是挨骂,受了委屈,我都会去那棵树下,坐在那干皱的根脉上,撑着脸蛋,凝望着小路拐弯处是否冒出一个人影——奶奶。最初,也是奶奶带我来到这棵木棉树下。
那时……奶奶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一摇一摆的跟着奶奶,心中的好奇驱使我左右张望。不知何时就到达了那棵树下。
树上的花开着像点着了火,满树的繁华灿烂,如同风雪庙的大火满山。而木棉花朵朵大得骇人,突显出令人耀眼的橘红色,一片叶的陪衬都不需要,像一碗红曲酒,斟在粗陶碗里,火烈烈的,有一种不讲理的架势,而这种炽热的美散发着一种淡淡地诱人的芳香,一丁丁一点点流聚在一起,汇成了一条淡红色的小河,缓缓的流入人心底,这种滋味如同樱桃汁酸酸的,甜甜的,不能令人忘却的,从而留在了心底。
我仰起头望着,呆呆地痴望着……从此相伴着我的就不仅是奶奶,还有那永远撑开手臂,张开怀抱的老者。望着,望着,我似乎越望越远,转角处的望穿不再,木棉花的火红也不再,我不得不远离故乡的村子,来到城里上学,能见着木棉树的日子也便屈指可数。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试卷上的红色早已刺疼我的双眼,试卷上的惨白早已成为我的面容。繁重的压力在肩上,我也只能含泪坚持。可近来的考试让我大败而归。我才想起了木棉树,那个儿时的庇护所。
斗转星移,又过几度秋,初中高中的生活与苦难已然成了一本书,心仪的大学迎面在望,而那棵木棉树已然深种在心里,火热的花也开放在心间。然而,那真正屹立的木棉树与绵延的悠香仍牵动着我的神思……
再到那儿已是傍晚,夕阳吞食着云霞的酡红,是晚暮喝醉了醇浓的酒盅,而木棉树也几乎是从木棉树伤口吐出来的火焰。那树干得很了,根根都麻皱着,像一只曲张的手,我默然走前,抚摸着那干皱的枝干,我愕然了,我眼前的树不再巨大,而我呢?也不再渺小,肩膀也更加厚重,背膀也愈加伟岸,已然不是那个小孩。可我看见的也不止是那棵木棉树,还有在树上鸟窝里相嬉的母子,在夕阳沐浴的乡间小道,那天边的交融的云彩。
“孙子,回来了”
熟悉的叫喊声回荡在耳际,奶奶的身影又出现在小路的转角,只不过多了条拐杖,苍白头发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一种特殊的光。“奶奶。”我跑过去,一把握住奶奶温暖的手,“长大了,都那么高了,我也老了,”奶奶的皱纹随着说话像海波一样震荡,嘴角也高高的扬起。 “走吧,先回家吃饭。”乡音故声拔动着我的心弦,奶奶拉着我回去,路上的种种令我有种别样的安全与亲切感。
“休息多少天?准备待几天?”
“开学了就回去,结束了学业,我就回来,陪您与那棵木棉树,与这一方小天地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