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岁月的冲洗,这面被小孩子涂鸦过的白墙,也染上了黄晕。凝望了许久,我一眨眼,心却似乎历经漫漫长路,叩开了那熟悉的旧铁门。
那门后,是我幼时居住的地方。打开房间门上沾满铁锈的锁,那面墙便映入眼帘。我曾坐在床上,痴痴地望着这面墙,幻想着未来,幻想着大城市的炫丽多彩。于是,这墙开始变了。这白花花的“世界”,突然间多了好几道用彩色腊笔涂上去的“痕”。这墙犹如我的心境,尽管它杂乱无章,却道道放出光彩。
我的想象越丰富,墙上的“痕”就越多。当然,也免不了一顿又一顿的“教训”。但这并不能阻挡我无尽的想象力。
渐渐地,我长大了,墙上的那些痕,也渐渐被一幅幅幼稚的画给埋没了。画里都是高楼大厦,以及那些我曾经幻想过的建筑物。有人说,这是浪费纸的行为;也有人说,我不过是在痴人说梦。可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背上行囊,带上相机,去拜访我心中的那座与众不同的大城市。
可每次我在幻想着未来的时候,睁开眼,面前却只是一面被涂鸦得不成样的旧墙。无数次梦见大城市的美妙,无数次的憧憬,我的幼年时光尽在这日复一日地与墙对望中流走了,悄无声息。
墙上的画渐渐消失,又留给了那些彩色痕露脸的机会。可墙上却再也不添加任何东西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搬走了,离开了那老房子,墙还留在老房子里。新房的墙上空空的,除了一张世界地图就只有一大片发亮的白色。望着这白色,我却不能幻想下去,也不忍心上去乱涂乱画。我努力在脑海里寻找着我在那面被我涂鸦的墙对面的回忆,却怎么找,都只是一点点,是我忘记了不该忘的吗?还是那段记忆被数学公式、英语语法给挤没了?
想不到?不要紧。何必再纠结过去呢?我仍然度憧憬未来,只是方式不同。我将不再用那些莫须有的幻想来充实内心,不再为往事纠结。人生是场旅行,我们都是旅人,心向前方。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西藏成了我频频思往的一方圣土。我对它—噢,不,是她—怀着一腔怎样的情慷呢?好像,她是神秘,是圣洁,是原始的母性,是善良的人们,是湛蓝的天宇,是文蛮交织的传奇,是险奇横溢的苦旅……
以前,所有的情慷都还封闭在混沌状态,直到进人大学,和同学的一次偶然的对话中,才逐渐明朗起来。那次,我和舍友卓边做作业边聊天,不经意间谈到西藏,使我惊奇的是,她对西藏的情缘竟丝毫不亚于我,邂逅知已的兴奋感一下子擞紧了我。我俩述说着对西藏的心仪和怨哀。爱是当然的,怨则是因为她是那么不易亲近。并且,我俩还是学生,何况还会有高原反应、道路险长等折磨人的必经之关。可是,再谈下去,又觉得本是不该怨的。她若是易近其身,便也不复是圣女,而像眼下诸多地方一样成为快节奏的白领丽人或者妩艳的交际花,甚至沦为舞女了。是呀,险奇艰阻,其本身不就是我心中的西藏的一部分且是那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吗?着谈着,就达成了一个预约:毕业之前,结伴进藏。
接下来,我俩开始着手做一些实际的工作。首先是研究路线,几经磋商,决定先坐火车到格尔木,再翻越唐古拉山进藏(想像中是坐大卡车)。后来改进了一点,先坐火车到西宁,顺道去看看青海湖—我国第一大咸水湖。进藏后,则有机会看见青海湖的大妹妹—纳木错,我国第二大咸水湖,高原上的一颗明珠。然后找来一些有关西藏的书籍,在这方面卓远比我热心,因为我不愿先人为主,受书误导,不过事实证明看书还是有好处的:一方面对地理比较熟悉,可以少走弯路;另一方面,了解地方民俗,有利于与当地人相处。最后一步,则是攒钱以备旅资了。
我过生日那天与老同学聚会,吹蜡烛许愿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冒出:愿我的西藏之旅能如期进行。带着这个近乎神圣的愿望,我吹灭了19岁的生日烛光。
后来无意中知道,卓过生日时居然许下的是同一个愿望。我当即雀跃—为这惊人的巧合,随即捂紧嘴巴怯怯地说:“听说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的。”卓是一个很大气的女孩,说:“愿是我们用心许的,就要用心来实现,别信灵不灵那一套。”我闻言坦然。
值得一提的是我俩的体质都不怎么好,一次义务劳动,她喊头晕我叫饿,被舍友取笑,“你俩这身体,到十楼恐怕就有高原反应,还要去西藏,哼哼。”
一次,我俩在街上看见一个身着藏袍的人,眼和腿都不约而同地被吸引过去,先是对那藏袍有一种图腾似的崇拜和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然后鼓起勇气和他攀谈了一会儿。凭着这份对西藏的痴迷,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在青藏高原的蓝天下与大家再叙情话。
最近又得知,雅鲁藏布大峡谷经专家最新测量,已确认为世界第一大峡谷,望着荧屏上壮阔飞腾的谷浪,我绵绵的情意不觉间又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