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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重 ”有关的作文

来源:文题网 时间:2024-11-23 17:37:44
  • 《难忘的棋局450字》
  • “你杀气很重!”这是象棋老师对我说的一句话。可慢慢地,我忘记了自己的那份杀气,直到那一场棋局让我再次找回自己的棋风。

    那天早上是象棋的最后一场决赛,我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我坐在位置上,就在这时候,对手向我走来。

    对手很强。但在我强大的控场能力下,刚开局就把对手控制住了。当时,我的小子快被他吃光了,大子也快跟他对完了。他也使出计谋,我一旦控制住了他的子,他就会找一个子跟我对。

    我有点着急,眼看就要输了。突然,他走出了一步废棋,我抓住机会连吃他两个大子。我的眼神中又充满了从前的杀气,脑海里不断浮现两句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对手从我的棋路中看出我的腾腾杀气,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又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我用马和车连吃了五个兵,他只能调兵遣将回来防守。我越下越狂,一点也不顾后方。正是这样的棋路戳到了他的软肋,没过多久他就只剩下光杆司令了。我慢慢围堵,像是玩弄猎物的蛇一般,最终让他死棋。

    比赛结束后,我向对手道谢说:“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这股杀气。”他也向我致谢,随后说:“加个QQ。”我笑了,他也笑了。

    这场比赛,让我重拾以前充满杀气的棋风,那其实是一种必胜的信念。

  • 《思念》
  • 思念很重

    像一块石头

    压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力气推开它。

    思念很冷,

    像寒冷的冬天

    衣服穿的再多

    也找不到手的温度

    思念很苦,

    像一杯烈酒

    杯子是透明的

    但喝下去是黄连的味道。

    思念

    是沸腾的热水

    火烧在心上

    缺不敢去伸手触摸

  • 《辣》
  • 我虽然不是很能吃辣,可我非常喜欢吃辣的东西。

    我很重口味,所以辣便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如果有哪一天没吃到辣我就浑身难受。

    有一次吃饭,桌子上全是清淡的,我连忙问妈妈:“妈妈,今天怎么全是清淡的呀?”妈妈说:“今天有客人,客人说他们不吃辣,只要吃一点都要喝好几杯水。”这时门铃响了,妈妈也没继续理会我了。

    客人来了,我打量了他们,来了一位小男孩还有一个男士和女士,这两个大人应该是小男孩的爸妈,他的爸妈长的还行,只是小男孩有点胖。到吃饭时,小男孩狼吞虎咽,我就在一旁看电视,妈妈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饿。”我回答道。我终于等到他们走了,我打开水箱,拿出辣椒酱,大口大口吃着饭。妈妈问我:“你为什么不在吃饭的时候吃,而等他们走了再吃。”

    “我怕那个小男孩嘴馋也要吃,然后辣得把我们家里的水都喝完了。”我说。妈妈笑了笑。

    辣椒,我虽然非常喜欢,但是我也会保护我的嗓子,吃适量的辣椒。

  • 《雨声》
  • 雨声有时很清脆,有时很杂乱,有时很轻,有时又很重。

    春天的雨声是清脆而温柔的。她如丝如绸,似烟似雾,“沙沙”,“丝丝”是它的代表作。山里的她是最美的,她用轻柔的纱裙遮住山头,有时还把山腰围上几圈,把山林化为仙境一般。

    夏天的雨声是暴躁而凶猛的。他来势汹汹,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了,过不了几分钟,雨就越下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变回原来的晴空万里。夏天的雨落到哪里,哪里就响起铿锵的乐曲,水花随着节奏翻腾,站在门口,便可享受一场精彩的演唱会。

    秋天的雨声是淅淅沥沥的。她要么不来,要么来了就不愿意走了。秋风姑娘来了许久,她才姗姗而来。她没日没夜地下着,就像有人在拉一首悲伤的二胡曲子。她让红色的枫叶跌落在地上,配上冷涩的秋风,心情也跟着悲伤起来。

    冬天的雨声是韵味无穷的。在冬日的夜晚,她悄无声息地来临了。她把窗户敲得“咚咚”响,风也把雨点带到门上,让你误以为是有好朋友深夜来访。

    啊,这四季的雨声!她时而轻柔曼妙,时而喜怒无常,但却创作了一首优美的诗!

  • 《血月亮》
  • 这是白云寨深秋的一个后半夜,寒气很重,屋顶上,院落间都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轮圆月斜挂在西山梁顶,发着幽暗血红的光,将整个村庄笼罩在阴森恐怖的红晕当中。黑子躺在自家小土屋的炕头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未合眼。鸡叫两遍之后,他就起床了。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将房间的东西收拾整齐,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出门前,黑子对着墙上的半片镜子看了看,镜子中的他睡眼惺忪,面目憔悴,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倒像一个饱经沧桑的青年。

    他悄悄地从土院子的小屋里溜出来,蹑着脚步,走到大门口。就在他打开门扇的一瞬间,门扇“咯吱”响了一声,他的心也随之“扑通”了一下。他回过头听了听,上房里传出父亲均匀的鼾声,一切都很正常,他才放心出门。大门外,冷风袭面,全身鸡皮凸起。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沿着屋后的山路走去。山路间两边全是光秃秃的树木,形同鬼魅,血红的月亮在树枝间穿梭,紧随其后。今夜的月亮似乎和平时略有不同,像掩着轻纱的新娘的脸颊,圆润、羞涩,散发着红雾般神秘的光。山梁上有一条公路,是通往县城的要道,也是白云寨外出唯一可以乘车的地方。黑子顺着山路前行,朦胧的梯田地被他一层层甩到身后,他只看见自己被月光扯得瘦长的身影,在眼前摇摇晃晃,一点点逼近山梁。

    这座山梁叫“风磨梁”,是农业社安装风磨的地方,是白云寨最长的山梁,也是白云寨季风最大的地方。公路就在山梁顶上,顺梁而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条褐色的带子,通向未知的远方。

    黑子走到公路边,空旷的山梁上一片苍茫,夜风掠过干枯的玉米秸秆,发出怪异的声响。路边光秃的老山槐,在冷风中摇曳,形同鬼魅。黑子不禁心中一紧,打了个哆嗦。这地方有点阴森,传说前几年村东头的王大妈送女儿到山梁上乘车,也是在凌晨这个时候,女儿坐车走后,她一个人原路返回。昏暗中看到前面百十步左右走着五个小孩,衣着花红不一,口中叽里咕噜。她以为是自己村里去镇上上学的学生,心想学生上学应该是朝镇子的方向,怎么却朝村子的方向。她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可当她加快脚步,几个孩子也就加快了脚步,当她放慢脚步,那几个孩子也就慢了下来,始终保持着百十步的距离,怎么也追不上。当转过山坡下一个弯道时,她眼看着几个小孩顺着南边一刀切的悬崖跳了下去。她一下子头皮发麻,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昏迷不醒,直到早晨犁地的庄稼汉发现,才用牲口驮回家里。回家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说是撞见鬼了。后来请法师做法,医院治疗,三年后才回复了神志。从那以后,“风磨梁”有鬼的传说不胫而走,这个山梁也成了村里最忌讳的地方。夜晚很少有人单独行走。

    黑子一想起这些,就觉得头皮发麻,头发丝像触电般一根根朝天竖起。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空空如也,只看见那一轮血红的圆月贴近西山头,马上就要坠落下去。山梁上风不大,呼呼地吹着,东方的天空有一丝鱼肚白,远处村舍里传来公鸡的啼叫声,东家的叫起,西家的应声,“喔喔喔”、“喔喔喔”,此起彼伏,遥相呼应。黑子心中的恐惧顿时消失了,他听大人说过,鬼是害怕鸡叫的,况且黑子已经初中毕业,读过鲁迅先生《踢鬼的故事》,也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血红的月亮终于落下山梁,四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这应该就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黑子蜷缩着蹲在路边一颗杨树下,背靠着树干,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路口的方向……

    黑子刚满十六岁,初中毕业,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是班上的前几名学生,本来是要去县城上高中的,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他清楚自己家的境况。母亲卧病在床好多年了,由于没钱治疗,一直不见好转。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能种几亩田地。白云寨的土地贫瘠,一年到头种下的庄稼仅够糊口,根本没什么多余,更谈不上经济收入。父亲没多大能耐,但他内心坚韧,还是一心想让黑子好好上学,考个大学,改变今后的命运。黑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看到父亲的艰难和母亲的痛苦,不想再让父母为难,就提出辍学打工,贴补家用。他的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父亲的反对,父亲说,即使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为这事,从没违抗过父亲的黑子和父亲争吵了几次。最后,他暗下决心,决定瞒着父母,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

    这件事情他其实已经蓄谋很久,他先是写信给远在县城外打工的一个堂哥,说明了想随他打工的愿望,并说明了家中的情况。堂哥知道他家里的难处,便应允了他的请求,回信告诉了他地址。他收拾了几件冬天穿的衣服,拿上提前积攒好的路费,给父母留下一张纸条,就出来了。从出门的那一刻起,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大人,他要挺起脊梁,扛起生活,向苦难宣战。

    “滴……”一声汽车的长鸣,那些烦心的往事便在暮色中消散了。两束耀眼的灯光从路口射出,绕过山梁,临近了,停下来,又启动,带着黑子向从未去过的远方驶去……

    黑子的堂哥在离白云寨好几百公里外的一座矿山下的选矿厂上班。黑子按照堂哥信里说好的路线,倒了四次车,终于在夕阳落山之前赶到了选矿厂。

    选矿厂坐落在矿山脚下一个山谷南侧的平地上。厂门口有一条小溪,小溪从矿山脚下流出,顺着山谷穿梭,像一条透明的小蛇,弯弯曲曲,缓缓游走。逆水而望,能看见远处高大巍峨的雪山,夕阳映在山顶上,白皑皑的山头光芒四射,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黑子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座金山,他们选矿厂冶炼的金矿石,就是从这座大山深处挖出来的。

    选矿厂的大铁门紧闭着,能听见里边“轰轰隆隆”的机器声。黑子敲了好一阵门,都没反应,也许是太吵的缘故。他想扯开嗓子喊叫,可又不敢,如果在白云寨他就不胆怯了,不要说在门外喊人,就是在田间地头,隔着山梁还相互喊着说话呢。黑子站在紧闭的铁门外,无奈地等待着,他此刻又困又饿。

    夕阳终于落山了,山谷里暗了下来。小溪对面有条公路,一头通向矿山,一头就是黑子来时途经的地方。公路两边是梯田地,地里长着还未收割的玉米秸秆,枯黄杂乱,一片萧瑟。

    “框”一声,铁门开了,黑子刚一回头,一只大黑狗“嗖”地窜了出来,扑向黑子的小腿,就是一口。

    “黑子,滚开!”一个瘦高个的男人紧跟着跑出来,一脚踢开了黑狗。拉起跌倒在地上的黑子。

    “没事吧?咬到你没有,这个畜牲!”

    黑子看了看被狗嘴撕破的腿,腿上的裤子已经被咬破,一块破布晃晃荡荡地耷拉着,翻开那块破布,小腿肚上有一道浅浅的牙印,淡淡地渗出血渍,就像小孩打架时用指甲抓伤的一样。

    “噢,幸亏没咬太深,这个畜牲,它平时是不咬人的。”瘦高个用手摸了摸黑子的腿。

    “你就是药剂师的弟弟吗?他一直在等你,下午有事去镇上了,一会就回来。”

    瘦高个骂着赶跑了黑狗,把黑子领进厂院,带进一个摆着三张办公桌的房间,他让黑子坐在椅子上,蹲下来看了看黑子的伤口,伤口再没有出血,只是一道血痕,他看到伤口不碍事,便出去了。这点伤对黑子来说不算什么,他平时在家里种地割草,动不动就受伤,伤口小了,随手抓一把细干土,敷在伤口上,口中念念有词:“细面面土,阿达烂了阿达补。”不经意就结疤好了。遇到伤口大点,找一株地边的“小计”——当地叫“棉刺根”的野草,摘下带刺的叶子,在手心里搓揉出绿色的叶汁,敷在伤口上,很快止血,再用布带包扎一下,不几天就痊愈了。

    黑子倒没在意那点小伤,他只是心疼自己的裤子,这是他多年来唯一的一条新裤子,是在县城的姑姑过年时给他买的。黑子从小家穷,母亲在他上五年级时病倒了,再也没有起来,一家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平时穿的衣服,都是表哥穿过的旧衣服,表哥比他大四岁,那些旧衣服穿在他身上,即宽又大,总会招来同学们异样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今年过年,姑姑专门给他买了一套新衣服,他万分珍惜,只有过年时穿了几天,没想到竟被这个可恶的畜牲给咬破了。

    黑子坐在椅子上等堂哥,时不时心疼地看看腿上那片被狗撕破的破布,破布微微颤动,像秋天里即将凋零的树叶。黑子看着那块破布,才发现自己的腿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心还在“砰砰”狂跳,他是被吓着了。

    “这个畜牲。”他在心里不停地骂着,刚才好像听到瘦高个喊那个畜牲叫“黑子”,不会连他的名字也被那个畜牲抢去了吧?

    “黑子,你个狗娘养的,竟敢咬人,今晚给你没饭!”外面传来瘦高个骂狗的吼声。黑子听了更加生气,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天完全黑的时候,堂哥回来了。他见到黑子很亲热,得知黑子被狗咬的事后,狠狠地责备了瘦高个一顿:“你怎么搞的,你看多危险,我弟弟刚来就受伤,出点事你让我怎么给他家里交代!”

    瘦高个看来有点害怕堂哥,只是不停地笑着道歉。吃完饭,堂哥催着瘦高个骑上摩托车,带着黑子去镇上卫生院打狂犬疫苗。那个药很贵,一针一百多,黑子说伤口不要紧,就别打了,黑子话还没说完,堂哥严肃地截住了话头,说这可不是个小事,必须要打,费用由瘦高个支付。

    打完针回到厂里,已经大半夜了,黑子被堂哥安排进一间宿舍的空床上,先凑合一宿。

    第二天堂哥带黑子去见老板娘,老板娘见黑子又小又瘦,担心没力气干活,有点犹豫不决,不想要黑子。后来堂哥再三劝说,才勉强答应留下。老板娘派人给黑子买了铺盖,并安排了今后上班的岗位。

    堂哥在厂里混得不错,那是因为堂哥的姨夫是矿山上唯一的工程师,这个老板的矿洞就是堂哥的姨夫勘测出来的。堂哥跟随姨夫好几年了,学会了化验技术,在厂里高人一等,倍受大家的尊重。

    黑子可不一样,他什么都不会干,只能被安排在上料口,干最脏最累的体力活。黑子干的工作是将料场翻斗车拉过来的矿石,搬运到粉石机里粉碎,然后再运送到机器进料口。由于上料的工作太辛苦,厂里安排了三班倒,一组两个人,一班八小时。这八小时可不是简单的八小时,是高强度汗流浃背的劳动。只要机器开起来,上料工就要紧供原料,不能短缺,不能让机器空转。两个人先是将矿石原料用推车运到粉石机口,一块一块投到粉石机里粉碎,再用大铁锹将矿石运到进料口前面的平地上,然后用大铁锹将石子送进机器进料口,才算整套工序完成。这一趟工序除了将矿石往粉石机里搬运是一个人抱,或者两个人抬以外,其它工序都是用那种大洋铁锹端运。这种铁锹比农村家里用的要大一倍。矿石又比一般石子重些,刚开始一铁锹沉重的矿石黑子根本端不起来,只能端起一半。幸好和黑子搭班的伙计是老家镇子上的满粮,满粮比黑子大十岁,正是两膀有力的好年龄,人又老实,全身疙瘩肉,一身好力气。堂哥把黑子交给他带,也是为了让他多照顾点黑子。黑子也被安排到和满粮一起住,在车间后面配电房隔壁的一间小屋里,离他们干活的料场不到十米的距离。

    这是一家私人选矿厂,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肥胖男人,个子不高,肚子很大,走起路来像一只大企鹅,摇揺晃晃,不过,听说做生意非常厉害。老板一个月来厂里一两次,都是提炼金粉的时候,平时厂子由老板娘管理。老板娘听说是老板的第二个女人,看起来要比老板年轻十多岁,个头比老板高整整一个脑袋,人也长得漂亮,衣着时尚,丰乳肥臀。

    平时管理生产的还有一个厂长,是老板的表哥,快六十岁的人了,头顶几近光秃,只有脑后还长着一圈脏不拉几的花白头发,好像从来都未洗过,总是沾着一层矿尘。他经常穿一套深蓝色的大西装,游走在厂区的各个角落,从早到晚,永不消停,不是教训这个,便是收拾那个,所有的工人他都看不顺眼,所有的工人对他也都很反感,当面叫他厂长,背后都叫他“老萝卜”。因为他总会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或者窗口,先探出一个硕大的“老萝卜”头,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上几圈,看看大家有没有干活,身子才踅摸着窜进来。

    厂子里除了老板娘和老萝卜两个领导外,还有一个工作相对轻松的人,就是瘦高个。瘦高个即管后勤又看大门,还给车辆开票,虽然身兼数职,但没一样是出力气的活,倒很悠闲。剩下的就都是工人了。工人也分级别,最高级别的就是黑子的堂哥。堂哥是药剂师,大部分时间呆在化验室,成天穿个白大褂,戴一顶白布帽,厚厚的棉口罩,只能看见两个眼睛忽闪忽闪,像电影里细菌部队的研究员。车间平时只有三个人,因为车间一共就三台机器,每台机器一个人看,一班三个,三班九个人。看机器的工人工资高,都是本地和老板说得上关系的人。

    再剩下的工人就是工资最低,出力最多的上料工,加上黑子一共六个人,三班倒。厂里大部分人是本地人,骑自行车上班,下班回家,住在厂里的不多。

    厂门口有一排平房,紧挨厂门是一间门房,住着瘦高个。门房隔壁是两间办公室,是老板娘和老萝卜的房子。接着是一间会议室,平时很少开会,里面放个旧彩电,供大家消磨时间。再过来就是堂哥的化验室,然后是一间男宿舍,里面杂乱不堪,支着四个高架床,平时住四五个不回家的上料工。宿舍紧邻是一间灶房,里面摆满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灶房里有个套间,里面住着一个做饭的女人。女人叫小红,长得瘦小,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可听厂里人说已经二十多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小红经常穿一套灰颜色的工作服,剪着和男人差不多短的头发,不看正面,还真以为是个男人。只有转过脸时,才看见她胸脯上有两坨若隐若现的山峰,耳垂上有两个金黄色的耳环。

    黑子在厂里咬牙坚持了一个月,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除了上班时那八个小时难熬,其余的时间还是愉快的。休息的时候,黑子和满粮聊天,下象棋,去办公室看电视,或者一个人到厂房外去走走。出去也走不远,无非就是到山谷中的小溪旁看看小鱼,或者到河滩边的树林里听听鸟鸣,打发单调枯燥的光阴。

    入冬前后,由于矿山道路坍塌供不上原料,厂里只能停产,这也刚好让劳累了两个月的黑子歇息几天。厂子放假,所有人都回了家,堂哥也回了,只留下了黑子、满粮、老萝卜和小红。

    放假后的那天早晨,霜气很重,地面上,瓦片上都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厂院里那几棵柿子树叶早已落尽,只留下稀稀拉拉的几个柿子,像干枯的灯笼,无望地挂在枝头,风起时,时不时会掉下来一颗,“啪”落在水泥地上,摔成一坨屎样,招来老萝卜一通臭骂:“他妈的,这什么果子吗,简直就是大便,你要不一起掉下来,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让人收拾个没完没了。”老萝卜再骂也没办法,树太高了,摘不下来,只能等待自然落地。

    吃完早饭,黑子和满粮爬上了厂房后面的小山岗,山岗不高,十多分钟就爬到了山顶。这个地儿和白云寨还真不一样,白云寨的山是陡峭的,每座山岗都有个山头,这里不一样,山岗上面竟然是平地,一眼望不到边。满粮也是第一次上来,感觉很惊讶。

    山岗上是一片片分割整齐的田地,大部分种着冬小麦,麦苗已经有一指长,叶子青绿,郁郁葱葱。麦田后面是一片苍翠的松树林,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遮挡了后面的风景,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楼顶。

    走过田间小道,穿过松树林,眼前豁然开朗。黑子和满粮有点诧异,原来,他们来时途经的镇子就在眼前,只是坐车时绕了一个大圈而已。

    这个镇子不大,呈长条形,中间一条主街道,其它建筑顺主街道四周辐射。听说以前这里只是一个小村庄,住着十几户人家,而且还都是基督教徒。十几户人家围着村中间一个小教堂居住,过着自由自在的宁静日子。不知那年那月,在远远看到的金顶雪山里,竟发现了黄金矿。四面八方的淘金者蜂拥而至,挖矿挣到钱的人们,为了守住财富,就在这个村里买地、盖房,几年光景,将这个小山村变成了一个几百户人家的镇子。不过镇上的原住民对外来落户者有严格要求,凡想落户在镇上的新人必须要信奉基督教。就这样,那些矿老板腰包里的金子也越来越多,镇上的人口越来越多,大家都认为这是上帝的恩赐,于是纷纷出资,把小教堂建成了一个六层楼高的大教堂,能同时容纳好几百人做礼拜。

    住在镇子步行街上的都是挖金矿发了财的老板,每家每户建起了金碧辉煌的别墅,可是再高档的别墅也不敢高过教堂的钟楼,更别说教堂钟楼顶上巨大的十字架了。那个十字架全身镀金,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即使是在月光下也会发出清冷的金光,周围百十里地都能看见,就像一颗耀眼的星星,也像是一座黄金铸就的灯塔。

    黑子和满粮怯怯地穿行在小镇光洁的青石板街道上,这条街道是小镇的商业街,也是步行街,是不允许车辆进入的。街道两边是整齐的商铺,有名贵的服装店、眼镜店、咖啡屋、酒吧、宾馆、餐馆等。最多的还是黄金珠宝店,几乎每隔几个商铺就有一家,从透明的玻璃橱窗看进去,各色金饰,琳琅满目。

    镇子中间有个巷道,巷道里是小镇的集市,集市上货物堆山,这里是贫民消费的区域,赶集的大多是附近村里的农民和周围矿区干活的工人。有钱人很少来,他们都在步行街上的名贵店里消费。

    黑子和满粮走过菜市场,忽然有人喊:“黑子,满粮”,黑子转身一看,原来是老板娘。老板娘在一个菜摊前站着,眼前放着一个竹筐,竹筐里装着满满一筐蔬菜。

    “黑子,你们两个怎么逛出来了?来,给我把菜搬回去,正愁拿不回去呢。”

    黑子一把扛起菜框,满粮过来要搭手,黑子不要,这点份量比起每天搬弄的矿石,简直轻若鸿毛。

    两个人走在老板娘身后,老板娘今天穿一套墨绿色的旗袍,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妖娆。一对高耸的奶子颤颤巍巍,两个键美的大屁股摇来扭去。老板娘前面走,满粮后面跟,满粮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老板娘风摆杨柳似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回过头来看了看黑子,黑子一声不吭,埋头走路。

    老板娘扭动着腰肢走出集市,走过几家珠宝店,走过街道中间的大教堂,走进教堂隔壁的一个巷道,走进一个红褐色大门的院子。院子一侧有一栋三层小楼,另一侧又盖着一栋四层的新楼,新楼刚好在旧楼和教堂之间,看来是按照小镇的最高建筑标准建造的,楼顶刚好和教堂的钟楼齐平。

    老板娘安排黑子将菜放进院子一角的储藏室,然后对他们说:“黑子,满粮,你们这几天没事干,要不就来我家帮忙干活。我的新楼过些天要装修,需要先清理一下落地灰,砸一下地坪,你们明天早上就来干活,我给你们照常发工资。”

    黑子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满粮更是连忙应允。

    “那好,你们先回吧,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一早过来。”老板娘说完转身就进了客厅,黑子傻傻地端详着老板娘豪华的别墅。

    “走吧,再看也没我们住的份,还是回去住我们的工棚吧。”满粮笑着拉了黑子一把,两个人出来了。出门时进来一个小姑娘,十六七岁,穿着时尚,诧异地瞪了他们一眼,应该是老板的女儿。

    黑子走出好远还不住地回头张望着老板娘的别墅,他刚才真想进去看看,看看这么奢华的别墅内部是个什么样子。

    “嗨——黑子,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我们去买点吃的吧!”满粮和黑子又返回了集市。

    “吃的厂里管着,别瞎花钱了。”黑子说。

    “那你想买什么?”满粮问。

    “我就买一支牙膏,两双袜子。”黑子来镇子前已经计划好了,天气冷了,自己离家时穿的两双薄袜子已经破烂不堪,缝补好几次了。黑子出门时带了针线,那条被可恶的黑狗撕破的裤腿也是自己补好的,他的针线活还不错。

    满粮给自己买了一双运动鞋,黑子看着也喜欢,但他忍住没买,其实,他兜里有几十块钱,是老板娘借给他的生活费。他的工资说好是压一个月才发的,即使是发了工资,那也要拿回家给母亲治病,不能随便乱花。

    满粮买了点水果,又买了一条烟,两瓶酒,他要回去和黑子喝一盅。满粮家里兄弟三个,他是老三,两个哥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没有媳妇,他就更没希望了。父母亲让他在外面找个人家去做上门女婿,可就连做上门女婿的机会也碰不到,只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活,挣点钱自己养活自己,过一天算一天。他以前不抽烟喝酒,总想着攒钱娶媳妇,现在感觉没指望了,也就开始嗜烟好酒。满粮的烟瘾大,一天要抽一盒烟,有时睡到半夜醒来还要抽一支,熏的整个屋子除了汗味就是烟味。他抽的烟便宜,是价格最低的山楂烟,就这个档次的烟,不断顿就已经不错了。

    满粮和黑子离开集市,走出步行街,穿过那片苍翠的松树林,穿行在绿油油的麦田小路上。这时已接近中午,阳光垂直地洒在大地上,感觉不到多少热量。风从松树林梢吹过,吹到麦田时已经没有多少力度,只能吹翻满粮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他的头发已经好久没见水了,干燥得像戈壁滩上的骆驼刺,东倒西歪,没有一点形状。

    “我们歇歇再走吧”,满粮放下手中的袋子,拆开那条刚买来的香烟,拿出一盒,径直走向路边的麦田,挑拣了一块麦苗长势最茂盛的地方躺下来。

    “来,黑子,过来躺会,真她妈的爽,还是小时候放牛时感受过的。”满粮点着一根烟,“吧吧”吸了几口,烟雾从他那两片干裂的嘴唇间吸进去,又从两个黑洞洞的鼻孔里喷出来,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黑子挑拣着没有麦苗的空隙,走到满粮身边,他知道这时候的麦苗是踩不死的,可他就是不愿意去踩,他从小就爱惜庄稼。

    “来,过来躺着。”满粮拉了一把黑子的裤腿。黑子顺势坐了下来。

    “来,你也抽一根吧?”满粮举着只抽了一根的烟盒,另一只手上还夹着半截未尽的纸烟。

    “我不抽。”黑子摆摆手,顺势躺了下来,麦苗轻柔地触摸着他的耳朵,痒痒的,柔柔的,舒服极了。太阳悬在当空,光线暖暖地洒进黑子的眼睛,眼珠里倒影出来一片片蔚蓝。几朵洁白的云朵,像漂浮的棉花糖,缓缓地移动着,不专注根本看不出它们也在游走。

    黑子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片绯红,朦朦胧胧,如影似幻,不停地旋转、凝结,最后变化成一片白色的云雾。云雾一点点隐退,出现了一座大山,山上是满身挂着金黄色叶子的杨树,在阳光下静美而温暖。

    山坳里有十几户人家,青色的瓦房顶上冒出一缕缕炊烟。

    “黑子,回家吃饭了……”是母亲的吆喊声。母亲的声音总是那么细长、尖锐,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耳膜,即使再远都能听见。

    “我们回去吃饭吧,迟了小红会不高兴的。”黑子一下子坐起身来。旁边的满粮还在惬意地躺着,嘴里哼唱着老家秧歌里的曲子:

    一女哎的贤良数吆奥孟姜呀,

    二郎嘛担山的哎伊尔吆,赶吆奥太阳啊……

    “回吧,错过饭点是要挨饿的。”满粮霍地坐起身子,黑子赶忙拉了他一把。

    “敢紧回,干不干,三顿饭,出来就是为混个肚儿圆的。迟了吃不上饭不说,还要挨那个老狗日的骂,那个老不死的!”满粮骂骂咧咧附和,两个人便加快了步伐。

    回到厂里时饭刚好,老萝卜已经端着个大瓷缸子开吃了,看起来是杂酱面,人少了,饭也做的精细。

    小红围着个花围裙给黑子和满粮盛面,不吭声,脸色有点难看,眼角似乎有流过泪的痕迹。黑子看了看她,也没敢多问。

    “你们两个小狗日的今天跑哪去了,半天不见人影。”老萝卜边吃便骂。这个老头从黑子进厂没几天就开骂了,除了黑子堂哥他不敢骂,其它所有的工人他都骂到了,满粮背后也骂老萝卜:“老狗日的满嘴喷粪,没一句好话。”黑子一声不吭,他好像听不进去老萝卜骂人的话。

    “我们去镇上转了一圈。”满粮边吃边回答了老萝卜一句。

    “下午拿上扫帚把厂院扫一遍,这可是义务劳动,不算上班,不要一天坐着吃闲饭了。”老萝卜吃完饭放下缸子,笑眯眯地走向小红:“晚上给我们包些饺子吃,现在人少,就我们四个,我们也改善改善伙食。”小红没有说话,端着饭碗坐到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头也不抬,只是默默地吃饭。

    下午满粮和黑子把厂院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足足耗费了一个多小时。满粮是边扫边骂:“这个死老头儿,一天吃饱了撑的,放假了也不要人消停,明天去给老板娘家里干活挣钱去,看你再能管着老子不!”满粮对老板娘还是有好感的,对她言听计从。老板娘本来就脾气好,性格温和,对谁说话都是面带微笑,她人又长得好看,工人也都尊重她。

    黑子去柴房放扫帚,那只大黑狗“呼”地一下从柴房里窜出来,看了黑子一眼,跑掉了。黑子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害怕它了,那只黑狗也不咬他,看见他就溜走了。好像和黑子命里犯克,也不知道谁他妈之前给起的名字,竟然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

    晚上小红果然包的大肉馅儿的饺子,满粮和黑子没有在灶房吃,端上两大盘饺子回到他们宿舍,支起门口捡来的一个大木箱,摆在上面。满粮打开一瓶白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酒,找了半天没有倒酒的器皿。最后去灶房跟小红要了两个小白碗,一瓶酒刚好分开倒了两半碗。

    “来,兄弟,喝。”满粮端起酒碗就要碰,黑子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有喝酒的经验,还是前两年村里二蛋娶媳妇时,他被村里几个爱喝酒的老头灌了一盅,那个辣劲,太难受。他真想不通那些爱喝酒的人是图个什么。可是现在面对满粮如此热情的邀请,他内心觉着不该拒绝。满粮和他上班时总是抢着干活,总说他还小,累坏了就长不高了。黑子从心里是感激满粮的,对他比堂哥还要亲切、尊敬。

    黑子端起白碗,和满粮碰了一下,“咣”,白碗发出轻微的响声,两只碗中的酒“忽闪忽闪”地晃荡着,像大海里翻腾的波浪。满粮美美地喝了一口,“吱”地咽下去,砸吧着嘴唇:“真香。”黑子屏住气喝了一小口,是有点辣,但没有了两年前被灌的那种酒的烈劲,咽到肚子里还有一股悠长的醇香。两个人吃着饺子,喝着烧酒,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在杂乱的工棚里漂浮。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透过窗户上沾满灰土的玻璃,看见一轮圆月挂上柿子树的枯枝。月光如银,清冷地洒进房间,掺和进昏黄的电灯的光芒中。黑子忽然又想起那夜出走时的那轮血月,是那么凄美。他突然很想念家中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不知道父亲因为自己的辍学会怎样伤心,父亲一直要坚持把他培养成大学生的。想到这里,黑子叹息了一声。满粮瞅了他一眼:“黑子,想媳妇了,等你以后有钱了,就娶一个矿老板的女儿,那时候呀,我也就跟着沾光哩。”满粮点上香烟,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眼睛里仿佛已经出现了黑子和矿老板女儿结婚的场景。

    “好你们两个小狗日的,还真会享受,喝酒也不叫老子一声,自个儿躲起来偷喝。”老萝卜悄无声息地从门口冒了出来。

    满粮连忙坐起来给老萝卜让座,发烟:“老厂长,我们喝的这酒太差了,哪敢给您喝啊,您老可都是喝好酒的人。”满粮说着,一把拧开木箱子上另外一瓶白酒,拿起碗就要给老萝卜倒。老萝卜一把夺过酒瓶:“你们两个小狗日的酒量不错,来给你们再倒些,剩下的我拿回去自个儿喝去。”老萝卜给两个碗里各倒了些,酒瓶里剩下了一半,就骂骂咧咧地出去了:“早点睡觉,晚上灵性点,别他妈让小偷摸进来。”

    老萝卜走了,满粮又是一顿报复性的臭骂:“老狗日的,受不得穷人喝拌汤,可惜了老子的半瓶酒,喝死你!”

    黑子端起酒碗:“满粮哥,来,我敬你一口,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黑子能说出这句话,是今晚的酒劲起了作用,要不然他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他就是这样,虽然心里会感激一个人,但嘴上是说不出口的。

    “嘿,你个小黑子,还跟我来客气,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就别客气球了。”两个人又“咣当”干了一碗。

    外面的月亮更加明亮了,透过窗子能看见厂房院外山坡上影影绰绰的枯槐,在清冷的月光中静默。

    两个人喝干碗里的酒,黑子收拾了碗筷,把木箱子搬回原处。满粮两把脱掉衣裤,“呲溜”钻进提前暖好电褥子的床铺里。

    “去,把碗放到厨房,赶紧回来睡,要不明天咱俩一早去了老板娘家干活,放在宿舍惹苍蝇。”满粮安排完黑子,便蒙头睡了。黑子披上床边挂的绿军袄,这是老板娘送他的。老板娘前几天给他和满粮拿了一大包旧衣服,有羊毛衫,毛裤,估计是老板穿过时的,这件军大衣是最好的,满粮让给了黑子,他自己则挑走了那件橘红色的羊毛衫,穿上还真精神。

    黑子走到灶房门口,灶房门半开着,估计小红已经睡了,他黑摸着走进厨房,月光将外面照得白亮,屋子里的物件依稀可见。黑子放下碗刚要出门,隔壁套间屋里传出说话声。

    “你别这样,求求你了,厂长,你就放过我吧!”

    “放什么放,你都生过两个娃的女人了,别给我装什么黄花闺女!”

    接下来就不说话了,只时不时传出“呜呜呀呀”的声音,好像被人堵住嘴一样。

    黑子听出来那是小红和老萝卜的声音,吓得他心惊肉跳,仿佛自己是一个潜入房间的小偷。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一溜烟往回跑。

    回到宿舍,满粮已经快睡着了:“怎么这么久啊,我以为你去陪小红睡觉了,那个骚女人。”

    黑子关了灯,脱衣上床,有电热毯的被窝很温暖,和老家的火坑没什么两样。

    喝过酒就是不一样,一闭眼就睡着了,睁开眼已经到了天亮。黑子想起今天要去老板娘家干活,连忙叫醒了满粮。两个人洗漱了一下,就匆匆上路了。

    清晨的空气寒冷,但非常清新,吸进肺里能感觉到一丝丝甜意。山岗上的风景更加美妙,青绿色的麦苗叶子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像老板娘脸上淡淡的粉妆。远处的松树林依旧矗立着,像一堵绿色的围墙,紧紧地守护着小镇。教堂的十字架依然高大、肃穆,像上帝的眼睛洞察着凡俗。

    黑子和满粮走过麦田,穿过松树林,走进小镇的步行街。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街道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清洁工,再没有行人。那些高大的装饰奢华的商铺门和别墅门都紧闭着,大多数人应该还没有起床。有钱人的日子是自由的,他们愿意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能住在这条街上的居民,都是有钱的富人。那些贫穷的打工仔都租住在原住民以前的老房子里,紧挨着步行街不远。

    满粮和黑子走到步行街中间的教堂门口,教堂的大门紧闭着,高大的拱形门上面有四个小天使的雕塑像,背上长着翅膀,栩栩如生,似乎马上就要起飞,又似乎才刚刚降落下来,可爱极了。

    教堂隔壁的巷道里,老板娘红褐色的别墅门紧闭着,听不见一丝声响。

    “咦,这不是让我们来干活吗?怎么还没起来,早知道就不用起这么早了。”满粮嘟囔着。一屁股坐到老板娘别墅门前的石阶上,石阶是整块的大理石板,不是怎么冰凉。石阶两边是汉白玉栏杆,雕琢得非常精巧,上面各自缠绕着一条白龙,栩栩如生,守护着主人家的尊贵和荣耀。

    黑子用手抚摸着栏杆上的龙头,龙头朝天昂首,两颗眼珠子直直地射向天空。黑子顺着龙的眼珠看上去,就看见教堂钟楼上那个四周都能看见的巨大钟表的上半部,分针已经指向正上方,看不见下面的时针,应该是七点了。

    “咯——框”,门开了,黑子和满粮回过头,只见老板娘穿着睡衣,蓬松着头发,站在门口。

    “哎呀,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来了怎么也不敲门,是不是来一会了,冻坏了吧。”老板娘打开院门,院子里走出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男人。满粮连忙从石阶上站起来,对着矮个子男人微笑点头:“老板早。”男人微笑着看了满粮一眼:“好……好。”矮个子男人西装革履,精神饱满,脸上的皮肤白皙透亮,要不是挺着的大肚子和遗憾的身高,他绝对是个帅男。

    “老板好。”黑子也学着满粮的样子,规矩地站在台阶下问了一声。

    “你好,你就是刚来的那个小孩吗?”老板问道。

    “嗯”,黑子点了点头。

    黑子来两个月,还从没和老板说过话,老板一个月厂里来不了几次,来了也是一会儿功夫就走,是很少和工人说话的。

    “那你们好好干活,我有事就先走了。”老板拎着个皮包,晃晃悠悠走出了巷口。巷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好了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司机早就等在那里。

    老板走了,满粮和黑子跟随老板娘进去,老板家的院子不大,大部分地方都被新盖的楼房占用了。老板娘扭动着腰肢进了别墅,黑子跟着她的脚步走到门口,刚要跨腿进去,满粮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满粮示意黑子不能进去,黑子便在门口站住了。黑子仔细地端详着老板的家,这可是他头一回看到这么豪华的房子。宽敞的客厅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摆放着各式各样豪华家具,屋顶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墙上各种挂饰、油画,将整个屋子装扮得金碧辉煌。

    老板娘端出来一份泡菜和几个馒头,放到院子里一个圆形的石桌上,又拿出一个水壶,两个水杯,吩咐他们吃饱了就开始干活,干的活也轻松,就是将每一层楼地板上沉积凝固的水泥、砂浆敲起来,清扫干净,便于装修施工。

    黑子和满粮匆忙吃了些早餐就开始了,老板娘给他们找来了铁锤和簪子,两个人从一楼开始,“叮叮咣咣”地敲砸起来。

    老板家的新楼比旧楼高一层,旧楼三层,新楼四层,两栋楼中间有三米宽的距离,空着的地方就是院子。新楼的另一侧是教堂,背面是一户原住民的老屋,现在也加盖成了三层的小楼,出租给了外来挖矿的淘金工。

    满粮和黑子从早敲砸到晌午,已经完成了下面两层楼的清理。中午时分,满粮不停地抱怨:“你这娃干活太实诚了,厂里头上石料,那是机器催人,慢了不行。在这里干活,是凭着我们自己的良心,砸快砸慢由着自己,老板和老板娘这辈子都不会干这活,他能知道干多快合适,我们多干一天,多挣一天的钱,你个瓜娃卖了命地干,把我都差点让你赶死了。”

    黑子不好意思地给满粮说:“那你怎么不早说啊,现在半天都已经砸了两层了,下午总不能砸一层吧,我看算了,今天干完,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估计厂里这两天也该来矿石了。”

    “这活轻松还是厂里的活轻松?在这里叮叮咣咣干十天,也顶不上在厂里半天出的力气。在这里还能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美女,在厂里除了你看我,我看你,就是受那个老狗日的气。你呀,就是没心眼!”满粮唉声叹气地唠叨着,黑子在一旁“咯咯”地笑着:“人家老板娘是看我们闲着,才让我们来她家干活的,如果厂里来矿石了,肯定要回去上工,那可是三班倒排好班的,能少了我们?”

    午饭是老板娘做的油泼面,两个人稍作休息,就开始工作了。上面两层带着个尖尖的塔楼,结构比较复杂,整个楼砸完已经天黑了。吃完饭老板娘让黑子和满粮住下来,第二天把砸完的落地灰清理干净再走。

    老板娘给满粮和黑子找来了两床旧被褥和电褥子,让他们两个在新楼上随便找个屋子住一宿。满粮眨巴着眼睛,抱起被子:“走,兄弟,哥带你今儿晚住个好地方去。”黑子跟着满粮一直走上新楼楼顶的塔楼,那是一间圆锥形的屋子,是别墅的楼尖。顺着四层一个室内旋转楼梯,便能走上塔楼的内部。塔楼四周有四个玻璃窗户,窗户是圆形的,能看到四周的风景。

    塔楼上还没有通电,满粮将被褥铺到木地板上,从楼下拉上来一根施工电源线,插上了电热毯,暖上了被窝。这个房间看起来高,但它的四周都是密封的,空气只能从脚下那个正方形的楼梯口进来。满粮从楼下找来一块木板,将楼梯口堵住,房间渐渐暖和了起来,两个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感觉就像被装进笼子里的金丝鸟,少有的闲适满足。

    塔楼的玻璃很低,趴在被窝里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塔楼里没有灯,可是外面四周的光线透进来,一点都不黑,甚至还有一种朦胧的光晕。

    黑子和满良头朝东西各睡一边,黑子的头在靠教堂的一面,他趴着就能看见教堂的窗户和街道。满粮的头则在另一边,看到的是老板家住的别墅和背面的出租屋。

    此时天刚黑下来,街道上还有来来往往的游人,三三两两,大都是出来消遣的有钱人,听说这条街道上的夜店消费高得离谱,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进的。

    黑子将目光移到了教堂,穿过教堂罗马窗透亮的玻璃,就能看见教堂内的景象。他以前只是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过教堂,真实的教堂他还从没进过,在这个塔楼上看教堂,几乎就是一种俯视的角度,显得更加清晰、庄严、肃穆。

    透过对面教堂的窗户,他只能看到教堂一侧的墙壁和教堂的地面,看不见十字架和耶稣基督的圣像。教堂的墙壁上有巨幅油画,画上面都是圣经里面的人物,这些黑子还是略懂一二。教堂里今天人不多,估计不是礼拜天的缘故。有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在练歌,有一个和黑子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在给他们讲着什么。等那几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都准备好后,小姑娘坐到一架深黑色的钢琴前,翻开琴盖,露出黑白相间的琴键,她轻轻地伸展出纤细的手指,“叮叮咚……”,美妙的乐曲就开始了。琴声悠扬,从教堂的窗口飞出,有一部分飞进隔壁的塔楼,钻进黑子的耳朵里。

    听着钢琴优美的乐声,黑子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往。黑子小时候喜欢唱歌,从早到晚哼个不停。不管是童谣还是流行歌曲,只要他听上两遍,一定会记住旋律,转身就能够翻唱。小时候家里困难,没有电视录音机,看电视要到村里有钱的人家去蹭,遇到天气好,人家心情好的夜晚,便能如痴如醉地看上一会,遇到下雨天或者人家心情不好的夜晚,就不敢去了,那是会招人厌的。有一年,邻居家哥哥春节打工回来买了台大型收录机,还带着旋转的彩灯,一天到晚放着流行歌曲。只要他录音机里面唱过的歌曲,黑子都学会了。黑子也曾梦想过去学音乐,可听说学音乐的费用很高,他便不敢再奢想了。

    楼下的小姑娘灵巧地弹着钢琴,黑子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背后扎着的马尾辫随着起伏的节拍左右晃动。那些白衣女人们欢快地唱着,唱得那么投入,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境界。她们唱的都是基督教的歌曲,黑子一句也听不懂。

    黑子回过头来,看见满粮一动不动地爬在另一边窗户上看。他平时可是话匣子,只要不睡着,嘴巴不会停歇,今晚怎么了?这么安静。

    黑子调转过头来,爬到满粮跟前,想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

    “嘘,别吵”,满粮一把摁住黑子。黑子莫名其妙,他本来就没有说话啊。黑子顺着满粮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老板家的四层别墅,每个屋子里都灯光明亮,好像排列着的几台大彩电,彩电里上演着有钱人的故事。由于俯视的角度有限,越到上面的楼层看到的越多。透过一楼的橱窗,能看到客厅的一小部分。一楼落地窗前的大餐桌上,坐着几个衣着奢华的男女,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和果盘,桌上的高脚杯中荡漾着血红的美酒。老板在面对窗户的椅子上坐着,满脸笑容,不停地说着什么,旁边围坐的男女也欢笑着,脸上已经悬挂着酒后的红晕,他们时不时地举杯相碰,似乎在庆祝着什么好事。

    二楼一边是老板的办公室,一边是厨房。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坐在办公桌上整理文件,书写着什么,应该是老板的秘书,黑子这样猜想着。厨房里有两个中年妇女在洗刷厨具,应该是老板家雇来的厨娘。

    三楼也分两边,都是卧室,一边看似老板女儿的房间,一边看似老板和老板娘的房间。老板女儿的房间里有个女人在给一个小姑娘辅导作业,应该是老板给女儿请的家教。老师坐在桌前不厌其烦地讲着什么,小姑娘手中拿着个钢笔不停地旋转,眼睛空洞地看着书本,心似乎早已飞到了室外。老板的房子有一张非常豪华的木床,四周围着粉红色的幔帐,木床的后靠背一直高到了墙壁上看不见的地方,靠背上是金色的龙凤图案。

    满粮一动不动地趴着,黑子以为他睡着了。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楼的一角。

    “你在看什么,话也不说。”黑子推了满粮一把。

    “我在看老板娘洗澡。”满粮神秘地笑了,他的笑容在对面传过来的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样怪异。

    “在哪洗澡,我怎么看不见?”

    “在卧室隔壁,有个小窗户,你看。”满粮说着,刻意地用手给黑子指了一下。黑子顺着满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老板的卧室旁边果然还有个小窗户,只是窗户窄小,玻璃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见。

    “啥也看不见啊?”黑子有点纳闷。

    “嘿嘿,你已经错过了最佳观赏期,现在水汽把窗户全部遮住了,前一阵子还能看见,哇!那身材真好。”满粮说着,眼睛里放着奇异的光彩。难怪他那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在偷看老板娘洗澡,这家伙,真色!黑子忽然觉得有点心跳加速,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女人脱光了是个什么样子,还是在小说里看到过对男女情事的描写。昨晚上他听到小红和老萝卜的声音,差点没把他吓坏。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忽然开始为小红担心,今晚厂里没有人,只有老萝卜和小红两个人,小红会不会又要受老萝卜的欺负。“那个老狗日的”,黑子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有点吃惊,他可是从来都不说脏话的。

    满粮还在一动不动地瞅着老板娘浴室的窗子,看来他还没看够。黑子忽然感觉满粮像电影里的狙击手,聚精会神,一动不动,他应该是在等待老板娘洗澡出来。

    黑子往侧面爬了爬,转眼就看见老板家后面的一栋小楼。小楼也是三层结构,每层有好几间小房间,一看就是给打工仔租住的大院。好多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估计都是明天要上班的工人,已经早早睡了。这些住在镇上的工人大多数是来镇上搞建筑的外地人,他们和黑子一样,都是从遥远的家乡赶到这里打工的。他们跟随包工头走南闯北,镇上那些精美的建筑里,每一栋都掺和着他们的汗水,也许还有泪水。

    二楼和三楼分别有一个亮灯的房间。

    二楼的房间里有一个大通铺,看起来是用废旧木板搭建的简易床铺。床铺上围坐着四五个满脸胡渣、头发蓬乱的男人,看年龄,中老不等,最年轻的估计也要四十岁以上。他们披着棉袄,抽着纸烟,手中拿着扑克,各人眼前还有零散的钞票。看起来是在玩牌赌钱。他们一个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中间被子上的扑克和钞票,聚精会神。一会儿出牌,一会儿放钱,一会儿相互争吵着,一会儿又捧腹大笑。屋子里烟雾缭绕,迎着灯光能看到窗户缝隙里飘出的缕缕青烟。

    三楼亮灯的窗户前,有个男孩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男孩和黑子差不多年龄,十六七岁的样子,面颊有点清瘦,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乍一看还真有点像黑子。看他的年龄一定是上高中的样子,听说这个镇上有一所非常好的中学,男孩一定是那所学校的学生。黑子看着男孩专心致志的样子,心里忽然涌上莫名的难过,他真的好想回去上学,回到他喜欢的校园。他曾经答应过父亲要考上一所好大学的,可是现在……想到这里黑子转过脸,将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挂在离教堂顶部十字架不远的天空,皎洁、明亮。教堂的顶部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金光,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快看。”满粮用力地推了一把黑子,黑子顺着满粮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老板娘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老板娘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衣,白里透红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妩媚,透过睡衣宽松低垂的衣领,能看见一道深深的乳沟。黑子忽然感觉浑身像触电一样激动,一股燥热迅速传遍全身。老板娘坐到窗户前的桌子旁,拿起一把梳子轻轻地梳理头发,她的头发像黑缎子般柔顺,发丝随着梳子的起伏“哗啦啦”颤动,就像一股黑色的瀑布流淌下来。

    一楼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大厅里已经看不见那些喝酒的人影,隐约能听到大门口嘈杂的声音,应该是老板在和朋友送别。

    老板女儿的房间和二楼的灯光早就熄灭了,只有老板娘还在窗前端坐着,用手往脸上涂抹着什么,然后轻轻地拍打。

    满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拿起火机又放了下来。

    “你今晚怎么一直没抽烟,你不是烟瘾很大吗?”黑子问。

    “抽什么抽,点着火对面就看见了。”满粮说。

    黑子恍然大悟,这家伙还真细心,自己偷看别人,还谨防别人发现。

    这时老板娘已经起身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拉上了窗帘,房间里明亮的灯光一下子被包裹起来,只能看见窗帘上一朵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唉,真他妈扫兴。”满粮口中骂着,转过身来躺下。塔楼里很暖和,似乎还有点热,黑子脱下秋衣秋裤,像一条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

    满粮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憋死老子了!”黑子“嗤嗤”地笑了,他没有说话。把目光又投向了背面的三层小楼,二楼那几个打牌的民工还在尽兴地玩着,三楼学习的男孩还在挑灯夜战。

    “你在看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满粮“呼”地爬起身,将脏乱的脑袋挤到黑子肩头。

    “没什么,你看那个少年学习真刻苦,几个小时了,一动不动。”黑子说。

    满粮瞅了一眼,就躺下了:“人家那么认真是想考大学,你那么认真地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和我一样搬石头的命。”

    黑子转身躺到被窝里,一声不吭,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是啊,他已经是搬石头的命了,还能怎么样。他原想着走出大山,用自己的双手,用劳动来改变命运,让家里能好过一点,让自己能有个好的生活,可是看看眼下,即就是搬一辈子的石头也不会改变命运,也不会过上隔壁别墅里的生活。

    月亮已经走过了教堂的十字架,依稀能看见远处天空几颗明亮的星星。满粮又点上了一支烟,塔楼的四周全是封闭的,烟雾没办法出去,呛得黑子不住地咳嗽:“你能不能别抽了,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的。”黑子说。

    “管它呢,抽死了就不抽了,我现在是活明白了,像我们这种人,天生就是出苦力的命,永远也别想过上个好日子,现在除了抽根烟是个享受,我还能有什么。倒是你,这么小,不好好上学,跑出来遭这个罪,迟早你会后悔的。你还是赶紧回去上学,现在还来得及。”满粮语重心长地说着,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

    “唉”,黑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做声了,将头捂到被子里。

    过了好久,他感觉一只粗糙的大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咦,怎么还哭上了,真是个小孩。”满粮一把掀开黑子头上的被角。黑子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他感觉到自己的指缝里有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他的喉咙里已经哽咽不堪了,发出“咕咕”的鸣叫声。

    “别哭了,我又没说啥,我不就是想让你回去上学吗,回不回在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你就注定一辈子当牛做马!”满粮说完又没声了。

    黑子抽泣了一会,心里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将身子往窗户前移动了一截。这样,他就能看见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和月光下银色的小镇。这时镇子上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熟睡了,只有零星的几个窗户还亮着昏暗的灯光。教堂的钟楼近在眼前,巨大的时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黑子将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雪山,雪山连绵起伏,像一头银色的雄狮,盘亘在浩瀚的苍穹之下。他突然非常想家,非常想念自己的父亲和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偷偷跑出来。他要回家,他要回去上学,他要考个好大学!他心里忽然涌出来一种急切的渴望,恨不得插上翅膀,今夜就能飞回家。旁边的满粮已经熟睡了,被窝里发出“呼噜噜”的鼾声。黑子将头钻进被窝里,他的目光透过被角,穿透夜空,像一只迁徙的候鸟,飞过大地,飞过山岗,飞向遥远的家乡……

    2018,11. 8于天水

  • 《描写人物动作的好句好段》
  • 1、轻飘飘的一根针,在我手里好像很重很重似的,每缝一针都让我费很大的劲儿,刚缝了几针就累得我开始冒汗了。

    2、我倒了盆水,先用毛巾湿湿脸,再打上香皂,用劲地抓呀、搓呀,不一会儿就满脸香皂沫了。

    3、一个争球,我就给我们队立下了第一功,球当然落在了我的手里,对手在第一球就败在了我们的手上,当然是士气低落,被我赶到内线,一个妙传加一个妙投,当然,球也就十分“自觉”地落入了球网之中,我们队的成员都在欢呼雀跃着,沉浸在欢乐之中,当然,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又投进了一个球,我们有点洋洋得意,被对手有了可趁之机,他们想来个绝地大反攻,企图拿下1分2分的,可眼尖的我看出了点苗头,一个挡3。4个人,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感,可就凭我一人之力,又有何能耐,挡住他们猛烈的攻势呢,所以,我也回天无力,被他们反攻,进了一个球。接下来,我们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改正了自高自大的弱点,团结合作,将他们彻底打败,最终,以8:2的明显优势获得了胜利。我一个人就拿下了6分,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4、我把游泳圈一甩,“扑通”一声跳进了奔腾的湘江,像小泥鳅似的游了起来。

    5、伙子跑得不错,已经从起跑冲刺进入途中匀速跑。他像一匹马驹昂头急奔:步幅匀称,步频紧凑,蹬动有力,腰肢放松--整个动作显得优美而富有弹性。

    6、学校召开春季运动会的时候,我们班当观众,在跳远的比赛场地附近,我可以仔细观察跳远的过程。比赛开始了,穿着蓝色校服的跳远运动员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跳远场地。经过点名以后,第一个比赛着整齐的队伍来到跳远场地。经过点名以后,第一个比赛的是413号运动员,他不慌不忙的走过来,踢踢腿,甩甩臂,弯弯腰。只见他眼睛注视着沙坑的位置,片刻然后摆起两臂大踏步助跑,越跑越快,当他跑到踏跳线上的时候,左脚猛的用力一蹬,身子像飞燕一样腾空而起,向前跃去。只听观众场地一阵热烈的掌声,他夺得了跳远比赛的第一名。

    7、我立刻兴奋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妈妈手里抢过救生圈,光着脚,欢呼着奔向大海的怀抱。

    8、枪声一响,两个姑娘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她们动作协调有力,在冰面上轻快地飞驰,仿佛两只飞燕,在紧贴地面飞翔,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最后,在教练员和观众热情的加油声中,两人几乎同时像一隈旋风冲过终点。

    9、她在脏衣服上打上肥皂,就“哼哧哼哧”地搓起来,一个个小肥皂泡儿从衣服上冒出来,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大堆白沫子。

  • 《关于青春的短句子》
  • 1、青春是短暂的,而这短暂的时间里我们的任务很重。让儿尽情的开吧,只要它不是落了一个虚度年华的罪名,那么,我都乐意。

    2、或许,青春是一个成长的转折点,我们在乎的只是结果,可有的只是过程。当青春经历过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3、在青春的世界里,沙粒要变成珍珠;石头要化成黄金;沙漠要繁衍成森林。青春时代的我们,不在于占有什么,而在于追求什么。

    4、古人有一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每一个想获得成功的人都应该在青春少年的时候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标,否则就会像一艘在大洋中漫无目的的漂流的船。

    5、噢,七彩青春,你丰富了我的人生!你充满了无限的幻想,你是多么美丽,多么让我留恋。你在人们心目中发光发热。永远记住你,我的七彩青春!

    6、青春的味道像可乐。她是充满活力,热血激昂的。对某个东西的好奇,对某件事情的热心,都是青春赐予我们的。

    7、青,是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春,是季节,是成长的季节,青春就是出生在成长季节的那片生命的绿色,是阳光下那片灿烂的笑容。

    8、青春在人生的风雨中,积淀奋斗的力量。让我们一路坎坷,高歌而行,用艰辛血泪滋养出辉煌的人生。

    9、青春,美丽的代名词,有着五彩缤纷的绚丽色彩。青春的我们,都握有一支画笔,一定会描绘出属于自己的青春色彩。

  • 《在我生病的日子里》
  •     前些天,我病得很重。尽管疾病把我锁在床上,却一点不感觉孤单,功课也没拉下。然而。这一切的一切、给同学们添了多少麻烦啊!不,我这样讲,他们一定又要责备我说:‘’这叫麻烦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呀!”看!同学们就是这样全心全意地帮助我,他们给我带来了学校里的一切,使我感到自己始终是生活在集体之中。

        那天下午,好些同学一放学就来看望我,他们轻轻地来到我的床边。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我,流露出十分关切和焦虑的心情。他们急切地询问着我的病情,当知道我已两天没吃饭时,非常焦急。大家都鼓励我:一定要配合医生,战胜病魔。范惠芳还说:“你不是很佩服那个右脚接在左腿上的崔文芝吗?人家崔文芝不就是忍着剧痛、咬着牙关练习走路,终于重返战斗岗位的吗?你也要坚强些,把饭吃下去,这样才能迅速恢复健康……”她边说边端过了母亲早为我准备好的稀饭。我看着饭碗止不住想吐,但是同学们的话给了我战胜病痛的勇气和信心,我就伸手接过碗来,将粥大口大口地往下咽。这时,我看到同学们一双双眼睛里都闪耀着激动和喜悦的目光……我感到像春天般的温暖。

        到了晚上,我的体温又升高了。是张杰和王建华同学帮我母亲把我送进医院。在医院里,他俩忙着挂号、配药……直到深夜一十一点多钟才又送我回家。当我刚踏上家里第一级楼梯时,只觉得头一晕,差点摔倒。就在这时,王建华抢前一步背起我就往上走。我家的楼梯很陡,电灯又坏了,张杰忙找火柴在前面照亮。就这样,一步一步把我送到4楼。

        可是就在这晚,张杰同学的父亲病得昏迷不醒,也送进了医院。而他却一声不吭,直到帮着把我安顿好了才急急地去看父亲。这是事后同学们告诉我的。我听着不由又想到那晚他们送我回家时上楼梯的一幕: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楼梯走了一级又一级,背着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四楼,心是那么热,步子是那么稳……耳闻目睹这一切,我深深地感动了.我想谢谢他们,然而我知道一声“谢谢”是远远表达不尽我对这种祟高的精神的钦佩和感激的。

        在我身体好转的时候,同学们更是经常来看望我,给我补上落下的功课。有时还争着给我讲学校里的好人好事和班级新面貌,说得我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就上学校去。当我精神稍好些的时候,范惠芳还打起琴,大家跟着唱起了“学习雷锋好榜样……”呵!是什么使他们整晚整晚陪伴我,放学后不先回家,而是飞快地来到我的床前呢?是革命的情谊,阶级的友爱!

        在我生病的日子里,师傅、老师和同学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体会到集体的温暖,友谊的宝贵。现在我的病快好了,我多么热切地盼望能早日和同学们一起学习、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