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她们到林熠霖家时,他正躺在床上打游戏。
“今天我在班会课上收到的建议中,有一个建议需要你的参与。”马荥媛说。
“啥建议需要我的参与?”林熠霖懒洋洋地回答说。“难不成是种花?”
“说的没错,就是种花。”龙毓翩直截了当地说。“我们需要你帮我们选择可以在学校里种的花。”
林熠霖的下巴立刻被撑开了。他捂住下巴,直勾勾的看着马荥媛刚拿出来的手绘平面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他床边的一个大箱子里,翻找起来。
“让我找找,这东西跑哪儿去了?”林熠霖在那个大箱子里翻找起来。终于,他翻出来一大张彩色卡纸。
“你确定你拿的不是你的幼儿园绘画作品吗?”马荥媛看着那五彩缤纷、排列整齐的小方格,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这是我妈给我画的我每年能新种植的花草种类年表。”林熠霖说。
“一岁、两岁、三岁——啊,终于有了。三岁会种掐不死。再看看,四岁、五岁……”看了好一会儿,林熠霖终于找全了可以种好的花草种子。
“我妈说过,如果要在学校里种花,一定得选那种可以自己长好的。但实际上,选什么都可以。这里有三十种花籽,你们自己选吧。”马荥媛选了凤仙花,龙毓翩选了仙人球。
“选仙人球干什么?”林熠霖奇怪地问。
“我是担心,万一我们在学校里种好花以后,校长要是认为它们影响学习,会把它们拔掉的。但如果我们把这些仙人球种成一道小栅栏,校长就不敢拔了。”
“好主意!”林熠霖大喊。“那个校长,我早就想整整她了!”
(七)
周一早读时,校长突然在广播里说:“请六(3)班班主任立刻到校长办公室。”班主任听到广播后,赶忙放下手上没有批改完的作业,走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校长盯着班主任,冷冷的说:“上周五的班会课,你们班的学生是不是没有讨论与学习有关的事?”
“这……不行吗?”
“还敢讨论什么谁谁谁占领学校!这明显是在挑拨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回去告诉你们班的学生,警告他们不要再说这种话!”
“是的……我明白了。”
年轻的班主任慢慢退出校长办公室的门,快步走到操场上。操场最右边,他们班的学生正在做操。马荥媛回教室时,发现班主任的眼睛里有一种坚定的神情。看到马荥媛过来,班主任急忙走到她旁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班主任说到做到了。她正在思考,思考怎样才能让孩子们的这个愿望实现,同时又不会让校长发现。脑海中,小时候的逃课、逃学都渐渐浮现了出来。新闻上不是说,最近很多补习班故意拖堂,遭到家长们的强烈反对吗?我为什么不利用补课来实行这个计划呢?
这难道不行吗?
(八)
第二天,班级群里出现了一段消息:@所有人由于我所带的班级即将毕业,我将尽力辅导他们好好学习。为了减轻各位家长在补习班上耗费的精力,我会在下周六给同学们带来一次集体补课。如果各位家长对此没有意见,就可以开始报名了。时间:下周六上午7:30到9:00地点:学校教室。
这条消息一发出,家长们就踊跃报名。只有秦天没有报名。因为她妈妈说,她姑妈已经辅导过她了。
周六上午7:30一到,教室里又像周五时一样热闹起来了。老师先是给同学们预习了一下新课,然后复习了一下上一课,最后又辅导了一下作业。到8:30时,老师就宣布下课了。
“老师,你不是说9:00下课吗?”有人问。班主任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眼,笑着说:“是呀,我正要上下一节课呢。”
“这节课,我要宣布一件事:我们的‘被一零后占领’的学校的校长,今天上午告诉我们,我们不能再正大光明的进行下去这个计划了。”
“啊?!”马荥媛失声叫了出来。没有办法正大光明进行这个计划的话,自己这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我们必须想一个计划,一个能够让这件事继续进行下去的计划。”班主任说。
一个新计划?“我有了!”五分钟后,陈明义说。“我们可以在半夜悄悄溜出宿舍,出去进行这个计划。还有,我们连这个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种花。”马荥媛简短地回答。
这下,除了马荥媛、龙毓翩、还有林熠霖之外的人都把下巴捂住了。
“你……确定?”陈明义强忍着下巴的疼痛,惊讶地问。
“只有我们这一届学生能想到这种主意,其他年级的学生早就怕校长怕得要死了。再说,种花既可以绿化环境,又可以美化校园,难道这样不好吗?现在,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有什么别的方法吧。”
陈明义的下巴终于恢复过来了。“我觉得我那个方法已经足够好了。”他大声说。“你们还能想到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教室里鸦雀无声。
“看来,我们就只能用我的方法咯。”陈明义大声说。
(九)
接下来的一周里,六(3)班的学生们都在忙着拉拢六年级的同学们一起实行这个宏大的计划。其他五个班的同学们也非常乐意参加这个计划。
当所有人的时间都安排好后,当所有人的花种都挑选好后,这个计划正式开始执行了。
第一批下楼的人是来自各个班的志愿者,共有12个人。他们是负责把学校里能够种花的土全部开垦一遍。陈明义也在这些人之中。
睡觉之前,陈明义把参加这次行动的男生们全部召集到了他的房间里开会。
“哥们儿,”陈明义大声说,“今天我们要在晚上执行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
“噢,闭嘴。”林熠霖说。他作为开垦指导,也要参加此次行动。
“好吧好吧。中国最伟——”
“你还有完没完!”一个隔壁房间的男生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今晚我们要执行我们学校一个有史以来最惊天动地的计划。”这次没人反对了。
“现在我来分组。学校楼顶那一部分由你们六个来搞定。宿舍楼顶就你们五个加我吧。对,你们几个跟着林熠霖。”说完,他拿出三个小闹钟。
“这是小卖部买的电子闹钟,不会发出响声,但是会震动。回房间后把时间调到上午一点半,被闹醒后立刻关上闹钟。不会吗?是按这个黄色按钮。对,按两下。醒了之后立刻来找我,不要犹豫,穿上运动鞋,套礼服外套。那件是黑色的,容易隐藏。都清楚了吧?好,赶快回去吧。不然,等会儿查房查到你们没睡,你们就死定了。”那几个隔壁房间的男生叽叽喳喳地回去了。
“哎,等等,还有一件事!”陈明义突然想起了什么,朝那几个男生喊起来。那几个男生转过头,朝这里看了过来。
“房间门别锁!”
上床后,陈明义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他起身转过头,看到对面的林熠霖正在打鼾。后来,他干脆下床来到窗边,坐在阳台上看月亮发呆。
“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呀。”他喃喃自语道。
(十)
陈明义不知什么时候在阳台上睡着了。他是被电子闹钟的震动叫醒的。闹钟震第三下时,他终于醒了。陈明义赶快关掉闹钟,跑下阳台,去叫醒床上的男孩们。
“起床了,起床了。”
半睡半醒的男孩们嘟囔着爬下了床。
“要去干啥呀?”林熠霖打着哈欠说。
“你忘了吗?我们要去执行这座学校有史以来最宏伟的计划。”那几个男孩都猛地惊醒了。
“快,穿上礼服外套,我们必须在今天凌晨三点半之前开垦完学校楼顶和宿舍楼顶。”
男孩们急忙穿上礼服外套和运动鞋,随后就跟着陈明义和林熠霖去隔壁的两个房间叫另外几个男生了。所有开垦人员已经到齐,林熠霖一组立刻走下宿舍楼,而陈明义一组立刻爬上了往宿舍楼顶楼的楼梯。
陈明义一组的开垦进行得很顺利,宿舍楼上的土本来就很松,但是围墙的瓷砖却已破烂不堪。
而林熠霖一组的开垦就进行得比较麻烦了。教学楼楼顶上的土本来就种过一些花花草草,后来又没人管了,自然遗留下很多枯枝烂叶。这些东西到处都是,开垦起来有很大的困难。不过靠着林熠霖的经验,他们还是把土开垦得很不错。
回宿舍时,陈明义组的一个男生想要上厕所。陈明义和另外几个男生只好在厕所里陪他。
当那个男生上完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陈明义大惊失色,他知道这是夜巡的人来了。其他几个男生都赶快跑到了下面的一层楼里——夜巡的人总是从下面开始巡视。独独留下陈明义一人站在厕所里发呆。
夜巡的人很快巡到了厕所里。当他看见陈明义一人站在厕所里时,惊讶极了。
“你半夜跑到厕所里来干什么?”陈明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来上厕所。”
“那你拿着那个桶和那个铲子干什么?上厕所需要带这些吗?”
“糟了。”陈明义想。“露馅了!”
“我上厕所时看到这两个东西放在洗手台上,就想把它带回去,明天放在失物招领处,让它的主人来找它。”他想了想后说。夜巡的人显然相信了他。
“需要我帮你放吗?”他问。陈明义在心里悄悄呼出了一口气。“不需要,谢谢,说不定我们宿舍里有个人就是它的主人呢。”夜巡的人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啊,我再也不想巡视这里了。你走吧,我要下楼了。”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夜巡的人刚走,另外几个男生就窜了出来。
“他刚刚没说你什么吧。”其中一个男生问。
“没有,只是以为我是来上厕所的。”陈明义拍着胸口说。“我才是被你们吓着了。你们刚才为什么不把我拉上?”
“我们还以为你去女厕所躲了。”一个男生说。“没想到你竟然被吓傻了。”正在他们准备返回时,看到林熠霖一组从楼梯上回来了。
“你们也回来啦?”林熠霖问。
“你们才回来呀!”陈明义说。
“我们碰到了夜巡,刚才还把我住了!”
“我们的经历还更可怕。”林熠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喘着气说。
(十一)
林熠霖一行人刚走回到宿舍楼下,就听见了“刷刷”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声音?”一个胆小的男生胆怯地问。
“鬼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林熠霖骂了他一句。
“鬼……鬼……那儿真的有鬼!”胆小男生突然喊道。
“嘘……小声点,要是被夜巡的人听到就完了!”
“那儿真的有鬼!不行你们看!”胆小男生又喊道。
刷刷声再次响起。林熠霖向后看了一下,被吓得魂不附体。其他几个男生看到林熠霖这样,也连忙向后看,结果一个个都被吓得趴在了地上。
“鬼……鬼!”林熠霖颤颤巍巍说出这几个字后,发现自己吓得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只见那鬼白幽幽的,飘在半空,两只胳膊悬在风中,好像在挥舞一样;鬼的身体时隐时现,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身体上几颗黑色的宝石在闪耀;这鬼慢慢地向他们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快跑!”不知谁喊道。林熠霖一行没命地跑起来。陈明义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了。他们必须赶快回房间。“走吧,现在都三点了,明天还要上课呢。”陈明义说。
第二天早上,当林熠霖从宿舍楼出来时,看见马荥媛在收衣服。“老马,收衣服呢?”他懒洋洋地问。马荥媛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昨晚去开荒时把我晾的衣服给当成鬼了吧。”什么?竟然是这家伙的衣服?
林熠霖无语地走过了马荥媛。
(十二)
接下来的几天里,开垦和种植轮流进行着。每隔四天,就要换一批人。种植进行到最后时,第一批种植者种植的花已经长出了嫩芽,而最后一批种植者才刚播下种子。
期中考试很快开始了。
这一段时间,天气很多雨,种下去的花种完全不需要浇水。但这也有一个弊端:六年级的学生们不能在晚上去看花了。
刚开始,六年级的学生们还不习惯晚上只睡几个小时,白天上课都在打瞌睡。还好,老师们都没有发现,只当他们是晚上作业做太晚了,还给他们减了作业。不过,作业一减少,他们睡觉就可以早一点了。这样一来,所有六年级的学生睡觉的时间就又延长至正常水平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还在发生。
期中考试过后的三周,除第一周派去的浇水者之外,第二周和第三周的浇水者都报告说,长出来的新芽都是发着银白色的光,而且呈现出的是半透明的状态。
“就像长出来的月光一样。”一个女生形容到。
第二天吃完午饭后,秦天就来到了花园里散心。她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这次来是为了放松一下自己。
她刚进花园,就看到两个同年级的女生在那里谈话。她悄悄走到那两个女生后面,想要偷听她们的谈话。
她没听到多少,因为今天风很大,疾风刮走了大部分谈话内容。她只听到:“……开垦……种花……”“……浇水……发光的……”“今天……上……操场……”“发芽的……发光?”“一零后……园”“……念……奇怪!”
秦天刚开始并没有听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当她听到“一零后……园”这几个字时,一切都明白了。
这些人是要用种花来纪念被一零后占领的学校!至于“发光的”是什么东西,她就不知道了。秦天立刻转身返回教学楼。她想把这件荒唐可笑的事告诉校长。但她刚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就又改变了主意。为什么她不自己先去看一看,再报告校长呢?
当天晚上晚自习时,秦天又听到了她前面的两个女生的谈话。这两个女生和她是同一个房间的,她们也在谈种花的事。只不过,教室里没有风,她听的更清楚一点。
“秦天睡的太死了!”
“就是,昨天晚上我把电子闹钟放她头上她都没醒。”
“你说,那些刚长出来的芽怎么就像玻璃一样,还会发光呢?”
“谁知道呀,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又要去浇水了。”
“对呀,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那两个女生又继续埋头写作业了。
会发光,长得像玻璃一样的新芽?这更加激起了秦天的兴趣。她再次决定,今天晚上要去偷偷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旁边的两个女生也开始谈话了。
“今天马荥媛和龙毓翩又要陪我们去呢。”
“就是,她们太辛苦了。”果然,是她们俩发起的。
“今天晚上一点半又要去浇水了。”
“你知道吗?我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就是每当看见新发的芽,我就会精力充沛,第二天早上上课时也更有精神了。”
“我也是耶!”
秦天一向喜欢把对她不重要的东西屏蔽,只选取最重要的部分。这也许是受到了她姑妈的影响。这次,她只选取了时间部分,后面的谈话内容全都没有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