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粉雕玉砌,雪花飘落,随着一起飘来的还有蜡梅的清香。
蜡梅的枝干直直的,长长的,上面有一些细长的小树枝,它们相互交错着。树叶是水滴形,深绿色的;一般的树叶是光滑的,但她的叶子摸起来是毛毛的。
多数腊梅的叶子是绿的,也有些叶子变黄了。这时,爸爸走了过来,我问道:“爸爸,为什么蜡梅的有些叶子变黄了呀?爸爸闻言点头道,是呀,到下个月,这些叶子会全部脱落,再凑近看看。我凑上去仔细观察,发现树枝上趴着好些淡绿色的“小球”。爸爸又说,“这是蜡梅的花蕾,瑞雪兆丰年的时候,她们便会开放”。记得去年腊梅开花时,花朵是淡黄色的,小小的,圆圆的,味道却香得很。常常,我还没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清香。黄色的腊梅花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王安石在诗里写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梅花不惧严寒,冬天开放,如此坚忍不拔。我不喜欢在温室里开放的花朵,独爱在严寒中盛开的她。
在剥蚀的古殿琉璃、散落的玉砌雕栏、苍幽的祭坛老柏树下我遇见了他,遇见了独坐看叶子涮唰啦啦落下的他——史铁生。
——题记
初遇他时,他脾气暴躁,不爱出门,只想看叶子落下,我不能理解他。但仍然能够依稀看到,他望着菊花微笑的影子,也许是在怨他从前不够珍惜,可是这又有几人能懂?
后来,我遇见了他独自在地坛中畅游的身影。他文字中的地坛,没有张爱玲直抵人心的冷艳繁华;没有刘湛秋沁人心脾的柔美娇媚。但是,却无形中有一种洗尽铅华的质朴,情感的波澜在一张一弛间直达我的内心深处。“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溜荫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我与地坛》中他以亲身经历向我们娓娓讲述了他对生命的探索与感悟和对默默付出的母亲的追忆和怀念。
他为双腿残疾而对生活自暴自弃,丧失信心,日渐消沉。谁又能读懂他的苦楚?为了逃避现实他选择了地坛,在他选择地坛的同时,地坛也在冥冥之中选择了他。“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在与地坛的对话中,他体悟到了自然的伟大和生与死的永恒,也体悟到了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最后,他选择了“好好儿活”。
看透生死的他,少了对死亡的畏惧,多了对生活的坦然,他用残缺的身体和经历的苦难涅槃出明朗与欢乐、睿智与豁达,照亮了世人幽暗的内心,也照亮了我懵懂的少年时光,于是,我渐渐地懂他的心了!
最后,我在合欢树下,又遇见了他。他写了一曲感人至深的母爱之歌,曲中的爱如行云流水般演绎,叩击着每一个人的心。他让我看到了母爱的无私与伟大,他写的就是每一个母亲,每一个愿意为了孩子付出自己一切乃至生命的母亲。
“有一天那个孩子长大了,会想起童年的事,会想起那些晃动的树影儿,会想起他自己的妈妈,他会跑去看看那棵树。但他不会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怎么种的。”从前的厌烦到后来的后悔与追思,每一句都是他对母亲的感恩和怀念。嵌入内疚的深情,如涓涓细流流淌在他细腻的心间,也徜徉在我们每个读者的心间,生出希望的花。
如果他能和母亲再一起看一次菊花,也许就无悔了。菊花烂漫,合欢花顽强,只要细细读他的文字,慢慢品他字里行间的意蕴,就真的能懂得他的心!
在尘埃埋没的时间里,在燃烧着爬上山巅的朝晖中,感谢遇见了深沉含蓄、睿智乐观、直面挫折、永不退缩的他。
——后记
杏花疏影天灯里,风冷夜色更添幽。
玉砌粉墙宝砖头,堪折垂柳赠君王。
天边月落江中月,眉底愁生心上愁。
数点银星垂旷野,一江寒水荡孤舟。
——题记
眼前江山如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最后一笔落下,福临走到窗边,临栏凭望一轮明月,淡漠的出声:“你……你还好么?”窗边的梅花愈发冷艳,福临怔了怔,三年前,她还是如往常一般,清冷如月。那个“长信宫中,三千第一”“昭阳殿里,八百无双。”的她,终究随风终虚化。
坐在风榻上的孝庄皇太后眯了眯狭长的凤眼:“皇帝他,还是沉湎于旧事,荒废朝政吗?”底下的人恭敬的答到:“回皇太后,不仅如此,皇上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医院的太医前儿刚刚请旨来说,皇帝的身子全靠参汤吊着。”
“荒唐!”孝庄狠厉的将一杯茶整个泼了出去,美艳的妆容在霎那间变得扭曲“罢了罢了。”她细长的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本一开始就不是他的皇位,随他去吧。”
永福宫前的宫灯一闪一闪,犹如三十年前那个夜晚。
看却美景无数,不过是浮华梦一场
崇德元年(1636年)
随着一声婴儿的尖锐啼哭划破长空,皇太极快步走向关雎宫,床榻上是海兰珠虚弱的笑颜“贺喜皇上,恭喜皇上再添一子。”皇太极的脸上绽开了微笑,他轻抚着海兰珠的脸:“谢谢你为朕诞下一位皇子。”
“皇上,臣妾想为皇子起个小名。”宸妃开口,“随你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就叫永烨可好,臣妾希望他一生长乐光明。”皇太极面带笑意的点点头:“什么都好,只要珠儿你开心便好。”
一边灯火通明,祝福之声不绝于耳,一边却又清冷荒凉,似人之叹息,清浅难以辨别。
“娘娘,夜深了,就寝吧。”苏麻走过来,为大玉儿披上一件衣服。
“苏麻,我怎么睡得下,那贱人产下一子,日后若不出意外那江山必定非他莫属,我的儿子,又拿什么来争?”大玉儿摸摸肚子,脸上的表情深的看不出。
“娘娘,那何不出点意外…。”苏麻嗫嚅着“如若为了小皇子,何不赶尽杀绝?”
大玉儿愣了愣,她想起了那年海兰珠娇羞的容颜“她……她说到底也是我的姐姐,也曾对我关怀备至。”
“不,娘娘,您可还记得那些年,您的额吉从不正眼看您,而将那些爱都给了宸妃娘娘,您不恨您不怨吗?”苏麻因激动而不断上升的语调,在午夜听起犹为瘆人。
大玉儿握紧了拳头,指甲早已入肉,一滴滴的血滴落在地板上“那,苏麻,我该怎么办?”
苏麻阴阴的笑着:“古往今来,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我们,更要借刀杀人。您看,麟趾宫的那位怎么样?”
自是年少,韶华倾负
“姑姑,昨日宸妃产下一子,果真是好福气啊。”次日一早,大玉儿就赶向中宫哲哲皇后处。
“是啊”皇后正在下着棋,“她诞下皇子后,皇上立马下旨大赦天下三天,她的好福气,我们真是羡慕不来啊。”
“姑姑,别这么说,您是后宫主位,所有的皇子也是您的孩子啊,我只是纳闷,为什么有那么多皇子都熬不过满月就夭折了呢,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位宸妃娘娘,能不能将福气分一点给小皇子呢?”
皇后手下的棋子顿了顿“玉儿,我前些天看懿靖贵妃手上戴的手镯极为好看,只是不知道,玉儿有没有能工巧匠可以也为我打制一支一摸一样的呢?”
大玉儿恭敬的低下头:“姑姑,那当然可以了,我手下刚好有这样的人呢,只是姑姑要这手镯干嘛呢?”
皇后执起一枚黑子,缓缓地说:“手镯尚且可以弄假成真,那人也可以了喽。”大玉儿美目流转,轻轻地笑了:“那便是如此,只要姑姑想要,玉儿一定办到。”
“好了,本宫也累了,玉儿你也回去吧,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那臣妾就退下了。”玉儿恭敬的退了出去。踏出慈宁宫,大玉儿对着苏麻笑着:“苏麻,赶快对着懿靖贵妃手上的手镯打造一支可以真乱假的手镯,本宫有用。”
“小主,手镯打出来了,您看看可还满意?”苏麻恭敬的呈上手镯,在灯光的照映下,手镯的周边发出透亮的光,缓缓地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姿态。
“苏麻,你过来,这事交给别人办我不放心,还是你亲自来办,记住,千万别出差错。”大玉儿对着苏麻的耳朵轻轻地说出一段话,苏麻点点头,退了出去。
“宁儿,你来,主子有事情交代你。”苏麻对着宸妃的贴身宫女耳语,悄悄说着。宁儿点点头:“主子交代的事情,宁儿一定万死不辞,只是宁儿的父母…。”
“你放心好了,你的哥哥已经娶亲了,干完这一件事等你到了出宫的年龄我立马给主子说,送你回家。”苏麻对着宁儿轻言细语。
“好,我都听主子和姐姐的。”夜色下,宁儿匆匆离去,苏麻揣着手镯,向关雎宫走去。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生迷离
“啊!”中午时分,宸妃发出了尖叫,“娘娘,你怎么了?”宁儿随即赶来,宸妃掩着面,不停地颤抖,指了指床里的永烨:“小皇子,小皇子他……”话还未说完,就晕了过去。
“珠儿,珠儿…。”皇太极抱着怀里的宸妃,脸上的眼泪肆意的横流“皇上,皇上,永烨他…。”
“珠儿,我知道了,你切莫太伤心,没有了永烨,我们还可再生,我们都还年轻。”皇太极不停地安抚着怀里的海兰珠。
“皇上,永烨是被人掐死的,他小脸青紫,他是被人害死的,被人害死的啊!”宸妃又激动了起来,手脚不停地挥舞着。
“珠儿,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答案的,我一定会为永烨报仇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么?”皇太极压下抑郁的心理,一遍遍的哄着海兰珠。终于直至她沉沉睡去。
“说,昨天晚上是你当值,你就没看见什么人进入殿内吗?”皇太极端坐床榻,地上跪着的宁儿瑟瑟发抖“是…。奴婢没看到什么人,但是奴婢捡到了这个手镯。”宁儿伸出手,瑟瑟缩缩的伸过去。
“呈上来。”皇太极下令。宁儿捧着手镯,小心翼翼的递给皇太极。
手镯在皇太极的手里把玩着,“这…。”他犹豫着,“小允子,你看这手镯,是不是打眼的紧?”皇太极身边的小允子立马凑了过去,“这……奴才不敢说。”
“说。朕让你说。”
“是,奴才瞧着手镯,是不是懿靖贵妃也有一个呢?”小允子默默的说。
皇上眯上了眼睛,是吗,娜木钟,会是她吗?
“皇上,刚才朝堂有人来报,不知道该不该说。”小允子嗫嚅着,跪了下来。
“说,你什么时候拖拖拉拉的了。”
“就是明军又来一员大将,又增红衣大炮10发,在山海关处,我军战士已经溃不成军了。”
皇太极的眸色越发加深,“朕,决定御驾亲征。只是,朕不在的日子里,你让下人们务必照顾好宸妃。”说罢,便走了出去。
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姐姐,妹妹我来看您了。”大玉儿走进来,靠着宸妃的床榻,“还记得那时候,额吉对我不好,你总是把饭留下给我,还总是帮我不让额吉打我。”
宸妃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是啊,那时候我们在大草原无忧无虑的,我还答应你要一辈子照顾你。”
“但是姐姐。”大玉儿的语气突地一转,变得凛冽“可是来到了这宫殿,你便没有那时间陪我说说话,你盛宠优渥,你享受着荣光的日子,而我呢,我在干什么?我的宫里总共有368块砖石,我每一块都摸了无数遍,我的寂寞你知道么?而这些,都是因为你!我好不容易有了我自己的儿子,但是你却也生下了儿子,皇上那么宠他,那我们母子呢,我们母子怎么办!”
宸妃留下了两行清泪:“玉儿,对不起玉儿,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怨恨姐姐,那要姐姐怎么做你才开心呢?”
大玉儿笑着:“只有你消失在这世界上我才开心,我才开心!你的儿子死了,是的是我干的,我让苏麻掐死了他,这样我的儿子才可能当上皇帝,姐姐我忘记了你对黄连过敏,但是怎么办呢我已经叫御医给你药里掺了黄连,来不及了怎么办呢?”
宸妃听罢,也淡淡的笑了:“如果姐姐的存在是玉儿的绊脚石,那么姐姐愿意先走,只是希望一生都平安喜乐。你放心,我会留给皇帝遗书,我会告诉他不让他再追查永烨的死因,只是我希望,玉儿以后能快乐。”
大玉儿转过头去,狠狠的吸气“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啊!”
宸妃扳过大玉儿的头:“因为是姐姐欠玉儿的,因为姐姐玉儿才没有了爸爸妈妈,姐姐应该照顾玉儿一生,玉儿别哭,福临一定会当上皇帝的。”
说罢,宸妃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撒手人寰,她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姐姐,玉儿错了,姐姐,你醒过来啊醒过来……”整个大殿里回响着大玉儿的哭号,久久不绝于耳。
“皇上………有件事情。”小允子纠结着到底告不告诉皇上。“说吧。”
“就是,皇上,宸妃娘娘走了。”
“砰。”皇太极手里的茶杯重重的落下,他跌坐在地上,很久很久不说一句话。
次日,他便丢下正如火如荼的战事,星夜赶回,抢入大清门,直扑关雎宫,出现他面前的只是宸妃那香消玉殒的遗体。他耐不住巨大的悲痛,哭天号地,泪如雨下。
宸妃甍了,他整个人放佛陷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光被一点点抽空,巨大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包围他,吞噬他,只剩他一个人了,她走了,带着他全部的温暖和希望,这个冰冷的人世,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走吧,随着她走吧,去跟她团聚吧,她是那么怕黑怕冷的一个人,还记得以前每逢入冬,她屋子里总是第一个笼火炉子的,饶是这样,还经常冻得手脚冰冷,他便拿手给她捂着……墓穴里那么冷,她一个人怎么住的惯,他一定要去陪她,一定要……
“小主,皇上为了宸妃之死日夜哭泣,六天六夜不吃不喝,几次都哭晕了过去,这要怎么办?”苏麻为大玉儿奉上茶盏。
“让他哭吧,伤心过后便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大玉儿静静的说着,脸上的泪早已看不出了痕迹。
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挂
崇德八年八月
在海兰珠去世两年后,享年52岁、在位17年的皇太极也化为一缕幽魂,追寻宸妃去了。
“皇嫂,既然皇上走了,就请皇嫂携福临上位。”多尔衮说到。
大玉儿沉默着,领着福临走上了那最高的位置,走上了那时间最光耀也是最荣宠的位置,为此,她花费了一生的心血,为此,她手上沾满了鲜血。
“姐姐,你看到了么,福临果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姐姐你等我,等到福临长大了我就去找你,找你宽恕我的罪过。”大玉儿肆意的笑着,眼角的泪不经意的滑落。
“太后,您又想起了那些成年往事吗?”苏麻为大玉儿盘起最后一支发髻。
“是啊,我总在想,福临为何对董鄂念念不忘,现在才想到,原来他和他皇阿玛一样,都是这世间至情至性的男子,能得到他们的爱何其荣耀但有何其痛苦。”
“太后,别再思虑这么多了。苏麻只知道,帮着皇上稳定这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苏麻,走吧,我们该去早朝了。”大玉儿由苏麻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正殿,她身后的光掩埋了黑暗,即将吞噬着黑夜。
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而爱如膏肓,同样无药可医。原来,能要人命的,除了恶疾,还有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