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副博士,在大学里地位显赫,他在著书立说,在讲学,他诸事顺遂。哦,天哪,这一切他是怎么获得的呀?为什么许许多多的人命运一点儿也不顺遂呢?他们拼命奋斗,却力不从心,每事落空。加尔特维克的秘密就在这里:别人一辈子含辛茹苦,他却轻而易举大获成功,而且对成功毫不珍惜。听说,上级任命他担任副校长,也被他谢绝了。唉,在他周围有多少患病的、孤独的、不幸的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死于风华正茂的年龄啊对了,他还有罕见的强健体魄。
三十七岁的他,黑黝黝约皮肤,肌肉发达。他具有爱斯基摩人那样的本事,踏着滑雪板来回飞驰,又会象真正的运动员那样,在公路上蹬着自行车追撵对手 (这是他的又一喜爱的运动项目)。他象法国人那样剪着短短的头发,留着短短的胡子。据他说,他妈是希腊人,他爸是德国人,—不过被俄国人同化了。 加尔特维克穿着打扮也很随便。他上我家来总是穿着滑雪裤、褪色的上衣和球鞋,象位旅行家,又象位运动员。那天去听葛留克音乐会,他总算把自己修饰了一番,可是也叫人看了哭笑不得:是一套从百货店里随便买来的便宜衣裤。真的,他对自己的衣着装束毫无兴趣。有几次他来我家里给基里尔,导功课连胡子都不剪,还有一次竞赤着脚来上课。听拉莉莎说,加尔特维克结过两次婚,,一位是电影明星,一位是《罗曼两任太太都是绝色美人》居院跳茨冈舞的女演。
他跟这两个女人分手以后,现在和一个叫艾丝费丽的女人儿员同居。这女人是位医生,相貌虽然有点吓人,但心地善良,尔特维克在外头无论怎么瞎闹,她都不管。加尔特维克 “如今见了漂亮女人地,过了那种年龄啦!” ,我己经脸不红心不跳了。谢天谢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逞强夸口,还匆脱、 ·是在对我进行愚蠢的安抚?我当然认为这是对我的愚蠢安抚,觉得他伤了我的自尊心。于是我不客气地问他:“这么说,你也曾经让不少漂亮女人脸红心跳罗了”“曾经多次!”‘ 好一个吹牛家伙! 吹牛归吹牛,他确实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仿佛没有他不能涉及的领域,
我欣赏父亲——是仅仅因为父亲结过两次婚?
1962年,因有个伯父当过国民党的兵,在部队的父亲被迫返回家乡。有着雄心壮志的父亲不甘心将此生系在贫脊的土地上,毅然背起装满奶奶泪水的行囊,迈着“天地任我行”的步伐走出了奶奶的视野。从此,浮萍似的父亲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广西、海南、四川都留下了父亲的足迹。
1970年,父亲在徐闻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婚姻。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只有两颗年轻的纯洁的心的碰撞。相识、相知、相爱的演绎,父亲风平浪静地成了上门女婿。妻子的温柔美丽、善解人意抚平了父亲的漂泊留下的伤口。“飞倦的鸟儿终于有个家了。”父亲常拥着妻子轻语。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流过,父亲却开始躁动不安了。他常站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汽车,而且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每当这时,忧郁就盛满父亲的眸子。看着日渐消瘦的父亲,聪明如人间精灵的妻子在一个灰檬檬的日子和父亲办理了离婚手续。她用给过父亲无数次温暖的双手把自己的爱装进行囊,送了父亲一站又一站,父亲又一次背着沉淀淀的行囊走出心爱人的视野。
平平淡淡的结婚,和和气气相离,没有怨,没有恨,只有遗憾,只有盛满内心的祝福。试问,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带着深深的遗憾,漂泊了5年的父亲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看着白发苍苍的奶奶,父亲捧起一把土,指天发誓:从此不再流浪,从此不再离开自己的亲娘!为了淡忘对前妻的记忆,父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自己与土地紧紧地融在一起。
1973年,一次见义勇为的行动为父亲的第二次婚姻拉开了序幕。
也许缘是天定。那次父亲去趁墟,碰上几个男子欺负一个姑娘,父亲实在看不过眼,用自己当兵学到的招式,将那几个人打得狼逃鼠窜,上演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和黄土地一样纯朴、固执的姑娘用痴情将父亲受伤的心一点一点抚平。——尽管父亲将自己曾结过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但好事总是多磨。贫穷成了幸福的绊脚石。姑娘的父亲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并快刀斩乱麻般为姑娘找到了另一户人家。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友,父亲决心为女友撑起一片晴空。而对女友的父亲,父亲的话铿锵有力:“一碗粥,我食水,她食米。”
那个姑娘后来就成了我的母亲。
我欣赏父亲,还因为他对子女的爱也不逊色于对爱情。
父亲从没打过我们几姐弟。最严重的也只是罚我们跪地认错。更多时候父亲的一两句话便叫我们眼泪汪汪,从此不敢再犯。记得每当我成绩不好向父亲哭鼻子时,父亲总是说:“一个人获得成功固然可喜,但面对失败也要输得起。”又说:“人生如下棋,一下走错了,就该思考下一步应如何转败为胜。”
初中。我疯狂地迷上了言情小说,整天魂不守舍,成绩一跌再跌。看着我书桌上的那叠厚厚的琼瑶、岑凯伦著的书,父亲没有像某些家长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冷静地说:“命运你自己操纵,情长路更长。相信你会处理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
中考成绩不理想,父亲拿出血汗钱为我铺路。此举在落后的乡村引起了空前的轰动。旁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再好也是人家的人”啦,“用这些钱可以建一幢很漂亮的房子”啦···面对各种流言,父亲总是平静地说:“父亲的责任就是使儿女幸福。钱用去了再想办法,女儿的幸福一旦失去,将永远都找不回来。”
噢,感谢上帝赐给我一个这样好的父亲!
我60岁的时候,
已经结过六次婚,
一次是和信仰,
一次是和理想,
一次是和父母的意愿.
一次是和逃避,
一次是和疯狂,
还有一次,
是和一个与我彼此相爱的人。
前面那几次都在痛苦的维持中结束,
而最后这一次,
是在同样痛苦的别离中走到了尽头。
生与死,难以逾越的障碍。
我是爱他的,但我不会轻率地随他而去,
因为毕竟,
我曾有过信仰,有过理想,
生命之于我,我知道它有多么宝贵。
我是爱他的,但我不能就这么赶上他,
因为毕竟,
我还有更年迈的父母,
亲情之于我,我知道它有多么重要。
我是真的爱他的.
但我甚至没有资格上前跟他走,
因为毕竟,在这个世界,
我选择过逃避,追逐过疯狂,
而我从未忏悔,
赎罪之于我,我知道它有多么沉重。
60岁,老的年纪,
我已经没有气力再背负太重的包袱。
那些沉重的包裹,
我可以不去背;
但心理的负担,
那些年轻时积下的点点滴滴——
无论是人负我,
还是我负人,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抛却。
它们是归脚于我的,
在发生的过程中,
它们就注定成为
我60岁时的回忆,
我的辛酸、我的痛苦……
而快乐的涌现,
只关乎我与他。
想着那些,会有微笑
爬上眉梢,
至少不会觉着伤。
但,
总归会意识到他的逝去,
结果是大坳。
失去他的头一年,
正是我的60岁。
60岁之前,前面的路是坎坷,
幸好在有他扶将的路上,
一切——共同负担。
60岁,我的60岁,
却受到上天的惩罚,
让我一个人面对,
念叨着曾经的颓废、不对,
想要急着赎
嗬,60岁,我的60岁,
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