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课间神侃,不知怎么侃到“记忆移植”上来了。暑假去了一趟加拿大的袁牧“嘿生”了一声,说:“蒙特利尔还真有一所专门移植记忆的医院,我表哥去年还在那儿住了一阵子呢!你们想听吗?”在大家的一致怂恿下,袁牧讲了这样一件“海外奇谈”......
我表哥叫王海,刚二十三。他小时极用功,大考小考成绩优异,可一上大学就变成了一副落魄样子。总是跟拉着拖鞋,一件肥大的白色没领衫上歪歪扭扭地印着几个大字:“别理我,烦着呢。”张口闭嘴一句话:“真他妈没劲!”一次他多喝了两杯啤酒,凑过来和我推心置腹地说:“从记事起,我满脑子灌的就是‘考试考试’。整天捧着书,木头木脑的,同学给我起了个外号:‘考试标签’。直到现在,耳朵边还老是丝拉丝拉的‘考试’声,就像三伏天的知了腻腻歪歪……”就抱着这“换换标签”的心思,他3年前去了加拿大,到了蒙特利尔。
有过短暂的兴奋:为了苏必利尔湖大瀑布,握太华电视塔,为了终于会说English口语了……可很快又旧态复萌。他在信中说:“忘不了旧优,数不清新愁。闭上眼就是一拟擦的卷子,一串串的名次榜;睁开眼就是挣不尽的学分,刷不完的盘子。烦啊,真烦!”后来竟头发脱落,面部痉挛,双目凸起。姨妈急了:这可怎么留学啊?送他进医院,医生诊断为“顽固性记忆优郁症”,并建议采用最新高科技成果“移植记忆”疗法。
专家组决定给表哥移植“快乐型”记忆,在电脑库里提取出18种“快乐记忆”资料供表哥、姨妈选择。表哥首选蓝色标签“无忧乐天”的一种;姨妈看中一种红色标签——“事业有成”,作为次选。
移植了记忆的表哥果然变得乐呵呵的:考试不及格也不发愁;打夜工摔了俩盘子“嘿嘿”乐,叫老板炒了鱿鱼还是乐。这下该姨妈着急了,催他念书干活全没用。他就往门前草坪上一躺,摸着肚皮吃语,不是高谈嬉皮士俱乐部,就是阔论夜总会一掷千金。遇到别人汕笑,他便大嘴一咧:大不了像苏比,去“冬天寓所”嘛……谈笑间,活脱脱一个蓝色天使,笑眯眯的。“大地不是蓝天”:姨妈明白了,把吭吭脚脚的表哥又送进了医院。
“二进宫”回来的表哥一派趾高气扬的模样,整天哼着小曲翻箱倒柜,找他的证书证章和奖金支票。姨夫、姨妈终于严肃地和他谈了:“要荣誉、金钱得自己奋斗!”他却纵声大笑:我奋斗那会你们还都是孩子,我的成功整个欧美妇孺皆知。我记得清清楚楚,单是我‘事业有成’的快乐记忆,拍卖时贴着萤红色标签,标价就三千万美金呢!”说完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笑得满脸通红,活像刚端上桌的龙虾。可突然,他止住笑,笑泪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茫然意味。只听他喃喃的说:“我差点忘了,我晚年老想不通的一件事:事业亨通就意气扬扬,意气扬扬又为了什么呢?……”
表哥的记忆移植,至今仍未完善。专家们说,随着科技的发展终有一天会尽善尽美……
“你们信这一天吗?”袁牧用一句发问结束了他的“天方夜谭”。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褒的,眉飞色舞;贬的,连连摇头……
——上课铃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