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大街上,一阵吃喝声随风灌人了我的耳朵:“卖芒果嗤……卖芒果楼……”我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只大竹篮里躺满了黄澄澄的芒果,分外惹人喜爱。顿时,我的思绪双得很远很远……
那时,我正上小学呢。在当时的水果市场上是难见芒果踪影的。一天,爸爸递给我两个长长的、椭圆的东西,说这是一位海员叔叔送给他尝鲜的芒果。我惊奇地瞪着这焦黄又带点桔色的芒果,怎么想也不能和我常吃的一片片黑不溜秋的芒果干联系起来。不知是啥味儿呀?于是,我嚷嚷起来:“我要……”“吃”字还未出口,就被爸爸打断了:“还没熟透呢,要放上几天。”唉,我只好口水往肚里咽了。
可我呢,是橄榄屁股坐不住。一会儿去瞧瞧可爱的芒果,一会儿去闻闻诱人的香气,心里有如猫爪在搔—痒痒的。爸爸见我这付馋样,感到好笑,就挥挥手:“行了行了,芒果被你盯上就过不了今天。”我暗喜,动口有望。
爸爸开始剥芒果皮,由于芒果的确未熟透,皮肉相连。最后,只好用水果刀像削苹果一样去了皮。我已迫不及待了,捧起芒果,张大嘴巴,狠命一咬—哇,莫不是“酸果”吧!我鼓着腮帮,嘴里口水泛滥,舌头一滚,像鸭吃螺蜘似地一口吞了下去。酸,酸!我气呼呼地将芒果一甩了之,哼,“洋水果”竟欺侮我“中华儿女”!
几天以后,爸爸喊我去尝芒果。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可到底还有一丝牵挂,我就捡了一小片,小心翼翼地顺了一口。柔软多汁的果肉伴着一种清甜凉爽的感觉在嘴里漾开去。我吃得欲罢不能。
真没料到,同样是芒果,只是多放几天的缘故,味道竟大不一样。
看来,任何事物都有一定的发展过程,操之过急,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秋风徐徐。
漫步在这条小路上,听着熟悉的吃喝声、炒菜声,汽笛声、车铃声···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但这条路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就在这条路上,听着同样的声音,一个小小角落里的烧饼摊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男孩,像是从农村来的。
小路上,我漫不经心地从他身边擦过。
“小哥哥,停一下。”
我驻足回头,原来是那个男孩。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乱蓬蓬的头发下面藏着一张满是汗珠的黑脸,上面嵌着一对充满希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穿着一件红色的破毛衣,蓝色的裤子上到处是洞。他走到我跟前,怯生生地问:“你有三年级的语文课本吗?”
“干嘛?”我迷惑不解地问。
“借我用用。”
我打断了他的话,摇摇头拒绝了。“我不会弄坏的。”他的声音含着哭泣,眼里充满了乞求。“好吧。”我答应了。
第二天,我把两册书带给他。他高兴极了,说了好几声谢谢。“你叫什么?”我俩并肩走着。“憨牛。”“几岁了?”“9岁。”经过几次交谈,我知道了他的经历。
憨牛家在农村,7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为他找了后娘。后娘起初对他还不错,后来生了一个男孩,对他也就冷落了。为了省钱,后娘不让他上学了,打发他出来打工,后来他就流落到这里。
几个月后,在那条小路上,我又见到了他,还是那身装束,在寒风中抖抖簌簌,眼睛布满了血丝,显然熬过夜。他小心翼翼地把书还给我,又向我借了四年级的书。以后,我有时见他站在四年级教室的窗下,贪婪地听着老师讲课,还不时地做记录。
光阴似箭,一转眼期末考试又到了,我找了几张试卷让他做,没想到他竟考了90分。唉,如此聪明的孩子却无法和我一样上学,我非常同情,并决心帮助他。
新学期开始了,我再去找他。可他己不在那个小摊上了。我向摆摊的老人打听。他说:“憨牛的父亲出外做生意,他后娘让他回去种地、放羊,给家里干活了。”看来我也帮不了他了。我心里很难过,不禁诅咒他的那个后娘。
终于,我在一个下午见到了他。他在树下等我,含着泪水和我道别,然后硬咽地跑开了。我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