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旧年的农家历,老牛花着犁耙,走在池塘的埂上,左边是栽插的绿秧,右边是犁耙过的旱田。多少个日子,乡人,在这方黑土地上,放飞手中的鞭哨;牛儿花着犁把,任劳任怨。夕阳西下,一抽脱去谷粒的黄草,牛儿嚼得津津有味。
在故乡,乡人和牛都是黄皮肤。春拼的日子,乡人碑在田埂上,捧着烟筒“叭嗒叭嗒”地抽几下烟。田里的牛儿,也趁机偷憾一下,吹一下凉风。无数个风雨的日子,乡人和牛就这样度过;无数个烈日的季节,乡人便是牛啊性
村边,小河的水潺潺地流着,洗别着悠悠的岁月,但洗不净乡人脚丫上的泥巴。一个又一个的日子,历史反复地谱写着这一幕,反复地谱写着这支古老的歌。一个又一个的日子,乡人过着牛一般的生活。啊!乡人……
又是一个不眠的日子,外归的乡人呀,带回了一头不吃草的“牛”。从此,一支铿锵的歌在故土响起。以后,乡人渐渐挺直了曾一度累弯了的腰。
坡陵·荔枝
多少年来,故乡的坡陵一片荒芜。光秃秃的山头上,风卷着黄土在呜咽,在哭泣。千沟万壑的坡地上,水土日复一日地流失。风说,流走的,都是乡人身上的血啊!多少年来,风知道,故乡知道,乡人却不知道。
花开花落,一个又一个的日子,风依旧卷着黄土呜咽。
又是一个不眠的日子,改革的风终于告诉了乡人:
“山上流着的,都是你们的血啊!”
乡人醒悟,从此光秃秃的山头上长出了满山的荔枝苗。
三百六十五,又三百六十五个日子,荔枝苗渐渐长大。从此,光尧的岭头郁郁葱葱。故乡的坡陵,该开花时花开得甚欢,该结果时果结得鲜红。熟透了的荔枝,剥开表面那层疙瘩的硬壳,露出的那果肉啊,晶莹滑腻、脆软厚嫩,令人垂涎三尺。
难怪:“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也难怪:“日咦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故乡的荔枝啊!乡人的命根。
村边,小河的水依旧潺潺地流着,而刹过的风,却不再呜咽。乡人的伤痕早已愈合。夜里,故乡响起一支动人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