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人说:“扬州人刁,仪征人更刁。”我与仪征人长期相处,经验向我作证,这纯属无稽之谈。十亿神州,谁敢拍着胸脯当众宣告:“我不刁!”一点不刁的人如果有,一准是白痴。我所理解的刁。即所谓小聪明,贬而言之,曰:小伎俩。这种情形,仪征人有,别处人也有,本来不足为奇。或许仪征人的小伎俩,耍得比较精。
但小伎俩耍得精,其矫揉做作的痕迹愈明显,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目的何在,一眼就可看出。就像麻雀尾巴一翘,人们就判断出它要朝什么方向飞似的。既然仪征人之刁不过如此,刁不过仪征人的扬州人之刁,更不值一提子。以直率豪爽著称的我们山东老乡并不乏小伎俩。但其中也颇有些对小伎俩持“非不能也,不屑为也。”的态度。他们要么就做“大忠臣”,要么就做“大奸臣”。甚至有的如做不成“大忠臣”以流芳百世,宁’肯做“大奸臣”以遗臭万年。从许多方面都可看出山东人和仪征、扬州一带人在意识上的差异。我曾设想如果他们各自夸耀自己的家乡,很可能扬州人夸他们的富春包子怎样怎样的独此一家;仪征人会夸他们的抽炸麻雀如何如何的久负盛名;山东人决不会拿出他们的特产地瓜干子来跟富春包子和油炸麻雀抗衡。他们可能这样回答:“咱们山东不出什么好吃的,只出了一山、一水、一人I"一山者,首领五岳之泰山也;一水者,中华民族文化摇篮之黄河也;一人者,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也。试问哪个地区,哪个省份,能再举出旗鼓相当的三者与之争锋?所以对于那些貌似傻乎乎的山东大汉,若以为他们仅仅是傻乎乎,那你就太天真了。他们的英雄之气太盛,冲动起来,下手难免过辣。所以我与我们山东老乡相处,多少总有点戒心;而与仪征人、扬州人相处,精神可完全放松。我到了扬州,真是“如鱼得水”;回到仪征,更是“宾至如归”。我还荣幸地做了仪征的女婿哩I如果仪征人真正的刁得可以,怎肯把女儿嫁给我这个一贯不走时的人呢?除非作这样的推理,扬州人刁,仪征人更刁,那我更刁过了仪征人。哪里,哪里I岂敢,岂敢,这公式是绝对不能成立的。那么,就必然是另一种情形,即仪征人算不上怎么刁,或有点刁也不造成什冬大危害,所谓刁,纯属无稽之谈。
补充几句:我对于我们山东老乡的那番话,是怀着钦佩的心情说的,即有不当,望勿见罪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