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然作云,沛然作雨……
春笋冒尖了!
—我这里指的是孩子。当孩子如春笋冒尖般飞快成长的时候,可真要细心调弄护理。
孩子长起来,也真快,节节高。先是妈妈怀中抱,而后妈妈手里搀,而后在某一天,忽然孩子挣脱了妈妈的手,像只羽毛未长周全的小鸟,拍打着肉翅,想自己向前飞了;虽然离开母亲的搀扶,只挪了三两个小脚窝,便跌倒,但从孩子落地以来,这可是他生命史上一个根本性的大转折,一次刷新进程的大突破。在妈妈的眼中,他猛地窜高了—像一个小巨人!接着是他一次次地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滚滚跌跌中,敢于自己从家里摸到家外,从院里走出院外了。他发现了新大陆。并无师自通地进行着基辛格式的穿梭外交,结识遍左邻右舍的那些“小萝卜头儿”、“小丁点儿”、“小能豆儿。”一起跑,一起跳,一起吃果果,一起“躲猫猫”,时而合纵,时而连横,大人们很难洞悉孩子之间的奥秘了。看来他们在好端端地玩着、玩着,忽而无缘无故地闹翻了。这个打了那个一小巴掌,那个捅了这个一小拳头。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各自回家找自己的娘了。
“不哭,不哭”,娘在洗着衣服,赶快从水盆里拎起两只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将孩子一把楼到怀里,亲吻着,用自己的腮,贴摩掉孩子腮上的泪珠。
“好孩子,不哭,不哭,哪个打你了?"
“小冬冬!”
“小冬冬坏。我告诉他娘,叫他娘打这个小坏蛋!
孩子一边打着哭噎,一边听妈妈说话。他好像感到快慰,小冬冬好像已经在家挨他娘的揍了。哪个叫他欺侮人的?妈妈说:以后再不要跟小冬冬玩了。他想:我才不跟他玩了呢,再跟他玩—孩子心里有点激动,他搂住妈妈的脖子:
“妈妈。我跟你玩,不跟小冬冬玩。我再跟小冬冬玩,就是个‘小狗日的’一”
妈妈在孩子的额上轻轻点了一指头,笑道:“怎么好骂人呢?骂人就是骂自己啊!记住—”,妈妈又套在孩子耳根上悄悄嘱咐道:“以后见了人,可不要说自己是个‘小狗日的’啊!”
孩子飞快地成长!
英姿飒爽!
父亲高兴,母亲更高兴。是她,受孕、怀胎、分娩、喂乳喂奶,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孩子拉扯大。虽然,孩子是她和丈夫通力合作的爱情产品,而上述种种方面,做丈夫的完全无能为力。所以,作为妻子,她对于丈夫必有所骄傲;而作为母亲,她对于孩子又必分外垂怜。
孩子以他好奇的眼睛打量周围,打量生活,打量社会和人世间。他兴致勃勃地看连环画、看电影、看书、看报、看《走向未来丛书》、看《共产党宣言》、看《第三次浪潮》、看《战争与和平》、看卡特的书、休漠的书,也看现代派的诗和画,研究迪斯科、发型,对汉简有很浓厚的兴趣,并临摹《座鹤铭》、《礼器碑》,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