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会淡得腐烂入土;有些爱,却会潜入骨髓,惊天动地。
——题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新翻开的泥土,到处都是湿嗒嗒的。雨依旧不停地下着,好似要把整个世界灌满。
我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隔着一层雨衣,我清楚地感觉到雨水是多么猛烈,风是多么狂躁。那雨如子弹,每一滴都重重地砸在我身上;那风如狂暴的巨兽,从大地深处席卷而来,撕扯着我们的雨衣。
我的裤子早已被雨水浸湿,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到达车库门口。
“到了——赶紧下车。”妈妈说话的声音在暴雨疾风中变得飘渺,好像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真的。
应着一声响雷,我急忙钻出雨衣,脚还没站稳,那雨衣上的雨水便随着倾斜的坡度,流进了我的衣服,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呼,好冷啊!”我一边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一边摸索着雨伞——却摸了个空。
完蛋!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望着那仅有的雨衣,我心中七上八下,一面不想淋雨,一面又舍不得妈妈淋雨。
“赶紧把雨衣披上——”正当我犯难之际,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怔怔地转过头,为了让我少淋雨已经差不多全身湿透的妈妈却已经将雨衣搭在了我肩上,随后又把帽子替我拉好,便转身向单元楼跑去。
我愣在雨中,哗哗声将我的毛孔放大,肩头上那温暖正在慢慢消逝,像天边的晚霞,还有一丝甘甜的气味——是叶子吧。我这么想着,再抬头妈妈的身影早已模糊,她橙红的短袖越来越暗,像赤色不小心滴入墨水中一般,背影看着十分萧条。
停云蔼蔼,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陆成江。那雨也无刚刚那般冷了。一个人身上,总会有亲人、爱人留下的影子,不管是给予爱还是被爱的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那痕迹,定会深入心中,就算烈火燎过心田,那份爱也会在春风中生长,细水长流。
肩上的温暖淡得无痕了,但有些东西,淡会淡得入土,有些东西,会悄悄生根发芽,即使随风而去,也能刻骨铭心。
每当桂花凋谢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不幸病故的太婆。
小时候,年幼的我常常在桂花开放香气浓郁的时候,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去见太婆呀?”爸爸笑了,摸着我的头说:“等我们有空的时候就去看。”“好!”听妈妈说,我是太婆养大的。小时候他们都很忙,只有奶奶和太婆照顾我。特别太婆用温暖的双臂抱着我时,又哭又闹的我往往在一瞬间就变安静了。
到我有记忆的时候,桂花树就种在我家大门口。奶奶经常给我做桂花饼吃,一做就是一大堆。桂花不够了,到楼下去摇几下就行。那时候是我整个秋天最快乐的时光。做好了桂花饼,我问奶奶:“太婆会吃吗?”奶奶回答:“当然会了。太婆很喜欢吃的呢。”
当我上小学时,能看太婆的时间越来越少,各种兴趣班、补习班通通朝我压了过来。两个月中最多只能见三次。这几年我很少见到太婆,但对她的思念却从不间断,我也只能通过电话邀请太婆来我们家里住。太婆由于身体太胖,走路不方便,她总是不想麻烦我们,小住一段时间就会马上回舅公家。
新冠连续了三四年,国家政策开放了,一下子不管了。本来过年,应该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但偏偏太婆感染了新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受苦。爸爸总是对我们说:“现在要珍惜机会,看一次就少一次了。”爸爸的话让我感到又恐慌,又害怕。当我鼓起勇气来到医院,见到的是太婆戴着氧气罩,旁边放着好多仪器,奶奶在旁边监视着数据,保证太婆的血氧值在正常指数。我们刚到的时候,太婆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表情痛苦,大口呼吸着,看着苍老了许多。自从去见了太婆,我就很害怕去医院,连着几天,都睡不好觉,闭上眼睛就是太婆难受的样子。渐渐地,在医院的太婆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我心中的大石也越来越轻。谁知道老天开了一个大玩笑,太婆的病突然恶化,在一天凌晨时分永远离开了。那一天,家门口的桂花树上仅剩的一朵桂花落到了树下的土里。
桂花落入土,明年再长花。桂花每年秋天还会再长,但当我看见桂花开时,总会觉得心里有点空空落落的,失去了心里贵重的东西,永远找不回来了。
我透过厚厚的云层
看到你双眼朦胧
让我不由得为之所动
我急切地寻找出口
出现在世界尽头
破天的一声巨吼
竟吓跑了你的温柔
我茫然不知所措
漫无目的地搜索
毫无结果
这是我的过错
我潜入黑色的土地
寻找你的呼吸
我想
即便是看不到你
却也甘心
跟随你的脚步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