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响着老师那浑厚的男中音。丝丝好象踏着云寡,心,空荡荡的,耳旁,不断传来张姐那尽压低的嗓声。
“忍一忍,只差一刻钟了。”
“……差十分钟了。”
“就差一分了。”
远处传来了下课的铃声,丝丝怀里的孩子醒了,扑闪着两只大眼。
“张姨,我局裤子上了。”铃儿般的女童音,灌入丝丝的耳朵。
丝丝象是没了命一般,把贝贝往张姐手里一放,一下从课桌下抱出了自己的女儿,尽量不让泪水流出眼眼,“都是妈妈不好。”丝丝硬咽了,别过脸去。_
“妈妈好,囡囡不好,不听妈妈的话,跑出来迷了路。”
那断线似的泪珠儿终于憋不住,顺着丝丝白哲的脸蛋淌下来,摘下来,一滴滴落在女儿的脸上。
那边,张姐楼着自己的儿子贝贝,似乎下了决心,收起了桌上的书本,从椅上站了起来,喃喃地低语“算了,我不再来了,苦了孩子我可受不了”
“别这样,错过了,就没机会了……咱们……“咱们再耽误不起了。”丝丝温和地劝着张姐。
是呀,失去了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拿起的书本放下来,站起的身子坐下去,傲事的孩儿,“味明”从妈妈怀里溜在了课桌下面……
峨,可爱的可怜的孩子。
可怜的可敬的母亲。……
洁白的雪花,飞满了银色的天空,洒遍了幽幽的小巷,小巷尽头,走来一对年轻的少妇,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儿……
软款款的声音,软款款的步儿,带着年轻少妇的希望,带着年轻少妇的真情,走在这一片晶莹的雪花里,走在这一片洁白的世界上……
长长的白带儿上,留下了她们一串串深深浅浅、弯弯曲曲的脚印……。
星期天,我拿着惟一的一支宝贝钢笔上街修理,也想顺便买一个本子。
“同志,钢笔要修吗?”
一个“男中音”亲切地向我打招呼。我条件反射似的递过钢笔,虽然被这“同志”的称呼唤得不好意思,但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男中音”的摊前。
“请修一下笔尖。”我低着头一边说,一边膘了一下“男中音”。他一身时髦的衣着引起了我的反感,心想,这号人只有在赚钱时才那么主动、热情,无钱可赚时也会这样热心吗?又想到,这号人收费也肯定不会低。我开始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把笔交给他……
“暖,笔尖修好了。不过,这笔还有毛病。”“男中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时,他正在替我卸笔挂。我急忙说:“不!这不用修……”我没好意思说我没多带钱。可是这个“男中音”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仍旧熟练地把变形的笔挂卸下,整平,装上。我暗地里抱怨他赚钱的手段巧妙,只得横横心,把准备买本子的钱贴在修笔上了。
“男中音”看了我一眼,递过钢笔,说:“偌,好了。你可能有急事吧?我们做到‘立等可取’,这不算慢吧?”
“是的,快是快,只是为了多赚钱呀!”我心中这样说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笔。
“多少钱?”我一边问,一边掏出钱,抓在手中。
“钱?”“男中音”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盯住我的近视眼镜,似乎很吃惊。
“同志,你的眼睛是高度近视吧?”他微笑着说,“我原以为你戴着眼镜,这几个字该看到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共青团员星期天义务服务”几个大字赫然呈现在我眼前。我浑身的热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部,脸上火辣辣的。我碎然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庸俗,一只拿着钱的手一时不知往哪儿放。
也许是“男中音”觉察到我的尴尬,亲切地对我说:“我们是修配所的团员青年,大家自动组织起来,利用休息日为群众义务服务的。”这时,我觉得这沉厚的“男中音”格外悦耳动听。
“喂!同志,你的钢笔要修吗?”他又迎着一个中年男子,向他打招呼。我趁着这个机会,道了声“谢谢”便赶紧溜走。
此后很久,浑厚的“男中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它像春风一般吹拂着我的脸,又像迅雷一般震撼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