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林宥嘉说谎里的那样。我缺点之一就是很健忘。
我或多或少的忘了一些记的不怎么深刻的人或事物。我被指责逃避,这让我很愤怒。我没有,但是我也没有解释。我总是不愿意记起,其实诚然我已记起。我总是以各种荒诞无厘头的因由搪塞自己。我承认,我太浮躁了。我也明白,这样下去不好。我素来不是承载太多的命。我的背负很明显是有上限的,我不会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协调。因为我觉得卸载才是最放纵的解脱。
其实我只是想以声东击西的方法来摆脱一时的郁结的自己。或许时至今日,我的确更为喜欢长久的恳切的深厚的单纯的事物。付出各种代价也是值得。我愿意相信它们。但是,我也能理解看不开哪里来的置身事外,深陷其中画地为牢是难免的。我记起,我相信,我释然,我原谅。
我很舍不得,待我多年如一日的那些人们。尽管我走向了两个性格的极端,但是始终对我不离不弃。从最先评价我活泼可爱,率性爽朗。到现在,多愁善感,偏执无理。这些人都包容了我。并且陪伴着我成长。我像他(她)们表示鞠躬感激。
昨晚在梦里,我梦见与一人同去一海岛。兵荒马乱,人潮骚动。他去抽了一支烟。没有与我一同排队买票,最后我与他买到的船票相隔一日。他用力去换票试图同行,而我知这便是安排了,心里并不黯然。想着最终也是殊途同归。
身边奇葩的亲朋好友也大有人在。无视法定年龄,肆意结婚生子的也不在少数。以致身边的朋友皆逼问:“你有没有谈恋爱,说出来吧,这又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你说你没男朋友才奇怪呢!我说:“我就是没有男朋友,就是没有谈恋爱。”遂朋友深思,感叹的拍拍我的肩膀说:“亲,了不起,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我们许久未见,但你也不致于发展成为同性恋了吧!”我无语的说:“放心,就算是同性恋,我不会让你得逞。也不会找个男的,搞的成托付一样。然后撕心裂肺的骂骂咧咧。你们给了我太多的实践教育,这使我非常深刻的理解这是件多么劳心费力的事情。我本来就累。
我的认知就是。我想我们只能让自己变的更好,但并无把握遇见一个也在试图变得更好的他人。喜悦的感觉来自互相,不是单向的。如同双手相击才能发生声响和能量的移动,对手至为重要。不对等代表一种孤立。人未必能时常得到彼此击掌而鸣的对手。让生命变得更好是独自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不必交换。
任何心灵的改造,到最后依旧是回复自生的强大。可这背后,仍是孤独。人终究是一个单一的个体。这句话我记住很多年了。
我素来都是喜欢直抒胸臆,不爱拐弯抹角。在面对误解和敷衍的时候,已经学会淡然了。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一个人面对。真正的勇气,不是离开,是承担以及不再寻求理解,不再试图求证或者解释。即便有疑问也可以慢慢等到答案,很有可能最终是自己答得题。
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你懂我的,我对你从来就不会假装。
绵绵细雨像林妹妹的眼泪整整飘了三天三夜,阴霾的天空如矿工的脸整整黑了三天三夜,黑压压的云彩挤在头顶,闷在人心上太久了,捂得那颗心憋胀得就要碎掉。那个夜晚,楼道里没有灯光,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舔着我的脚印,两句《牡丹亭》的唱词涌上我的喉头,尽管我依然沉默,“原来妮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残垣”,想着这两句词就像黛玉想起“赏心悦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一样,带着彻底绝望的心情,我默默地走向那个危险的最高处……
身体缓缓地向深渊坠去,再下坠,轻飘飘下落的该是一片羽毛吧,无声无息、无足轻重。随后一声与地面轻轻地撞击,接着,一切都归于平静,死一般的寂静。我吃力地举起手,擦掉唇边残留的那丝血迹。然后悄悄睡去,永远。
别了,我的大学。
娘把我葬在家乡的麦田里,我的坟旁是一棵参天的白杨。娘说,孩子命苦,在时无人照应,去了,大白杨陪她,娘放心。说罢,娘已老泪纵横。娘,您别哭,我就在这儿,我搂着我的发白齿豁的亲娘早己泣不成声,可娘怎么能看见我呀,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啊!
从此,我便静静地躺在那儿,看燕儿掠过天际,看花蕊里晶莹的露珠。我躺在我的那个山坡坡上,看对面不远的那个山坡坡,我看见两只小狗在落日里追逐,还看见老牛在晨曦里舐犊……有一天,一个老农夹在两匹马之间,在光滑的山脊上走进了太阳。马驮着挞子,老农因为老了,上坡时就抓住前面那匹马的尾巴,后面的马见了,就将自己的尾巴不停地摇着,我默默地看着,感动着那来自生物心灵深处的淳朴之爱。而我,再也无法在我的青春岁月中品尝爱情的浓香了……
月光淡淡的眼睫上,日子轻轻地滑过,我已经开始飘了,用我的魂魄。我不敢去看娘,于是我四处飘荡,看天边的云卷起再展开,花儿落了又开放:看鸟儿飞过树梢,鱼儿尾随前行:看被朝霞一点点染红的枫林。我飘呀,飘呀,看见换上红裙子的女郎肌肤如雪,和少年试探着初吻;孩子抚摩着摄影师剪得很糟的头发,轻轻说:它很美;老人在微弱的柴火边唱一支老歌;教堂里管风琴齐鸣,红烛晃动,两个老人在分吃一块夹馅蛋糕,议论着自己将来的葬礼……一切都是那么美丽,那么顺其自然。幼者还在为约会懊恼,老人却说我们已身临死亡了。每一个人都在确定的位置上,按部就班地流淌着自己生命的河流。我轻轻地问自己,我生命的河流在哪里?
我去看过娘了,有好几次就着清冷的月光,我看见娘翻来覆去,枕边是娘汹涌的泪。娘给我捎纸钱来了,叫我在这边多多保重。又是隆冬,寒流从上边袭来,风雪卷动着苦涩的草屑,间或夹杂着牛羊冻僵的声音,它们每次都在我的坟头迂回很久,才四处散去,在我头顶上方。那块高原般的土地在寒风萧瑟中发抖。我曾经从它们身上无数次走过,而它们仍然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挣扎、抗拒……
幽幽思量起前尘往事,倘若生命还有一次选择,我也会像寒风中的土地那样选择挣扎和抗拒吗?
冬去春来,又下了一场暖洋洋的飞雪。我披着娘给我的那件寒衣,来到阳光下看雪。只见阳光和雪共舞,光辉和雪色交映,空中星星闪烁的不知是雪粒上的阳光,还是阳光中的雪粒。阳光与雪已然不可分割,合而为一,如花开放,如鸟飞翔,张扬着生命的饱满与自由。我忽然想大哭一场,哭我一片废墟下的大学,哭我匆匆忙忙仓皇落幕的青春!当我一心一意要躲避冬天寻求春天的时候,我看到了春里的冬、冬里的春。春天并非只有柳绿花红,它也有雪;雪并非只在严酷的冬天飞,它在春夜里悄悄地落,甚至可以在明媚的春日下飘,最后在尚未被站污的时候,在温暖的世界里融化,化为涓涓细流,滋润到沃土里。或许,我不该看莺歌燕舞的春天,那里的快乐有些脆弱,轻易就被现实的秋天以及冬天取代了,花落水流红最无情。只有在这飘雪的春天,才能让我真正产生认同感,从雪与阳光不可分割的影像里,形象地领悟到逆境中追求向上的力量。
在飞舞的春雪里,我想到自己那段在大学开始不久又碎然中断的青春应该重续。虽然一切都已告结束,但我的青春还是要飞,以另一种方式,飞相同的里程,它一定不比其他任何青春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