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我回老厂去寻找题材,决心当作家。下车便钻进老厂长家。久别重逢,格外亲切。“……快毕业了,好,好啊!厂子弟学校正缺人呢。去年分来两个,不到三个月就闹调动,嫌这里是夹皮沟,”“那不放就行了钡。”我说。
“不安心,留也没有用宜可全厂几百个孩子也走哇全他们怎么办?谁管?今年高考,两个班全落选……”老厂长宽阔的前额上青筋鼓露,眉头紧锁,双眼射出激愤的火光。他叉着腰在窗前默默伫立了片刻,才转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回来吧!啊?为了厂,为了孩子们……”老厂长一席话象一块巨石投进激流中,溅起朵朵浪花。返校途中,迎着阵阵秋风,我的心又乱极了。
秋天啊秋天,你给人们带来多少忧愁,多少烦恼……
一弯清月高挂在天空,洒下淡淡的月光,使整个世界都沐浴在朦脆之中。深邃的苍弯上嵌着点点萦星,闪闪烁烁,晶莹无瑕。多么象人的眼睛柯,是的,是我那侄子的眼睛……
暑假时,抽空到乡下表哥家去看看。进门刚寒喧几句,表嫂就唠叨开了:“你倒好,大知识分子啦……咚,我家砍血头的富贵石都十四了,还读三年级空他爹只知道往死里打,就是读不进…”表嫂的话提醒了表哥:“富贵吐去拿作业来给你表叔看!”我这才看见从门角落蹭过来的富贵,神情十分羞愧,不安。‘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如今已出落得腰圆臂粗,有些大人模样了。我正想夸他两句,但一看那满本的鬼回将,又觉得他十分可怜。不等我开口,富贵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两眼闪着异样的光:“…”
“表叔,来我们这里来吧”
原来,这远离县城的山寨,仅一所民办小学,安在破庙里,几个小学程度的代课教师,…
山村的景色别有一番幽情。翠青的松竹,潺潺的溪水,悦耳的鸟语蝉鸣·一然而这一切都索然无趣,在我眼前老是晃动着富贵那羞愧的面孔,那双充满渴求的大而黑的眼睛……
从那以后,生活便有了新的内容。新的起点,新的光环将秋也点级得俊美了。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样地充实,也第一次欣喜若狂地盼望着秋色的早日降临。因为,当大地铺满金色,我就将走向真正的新的生活!
我爱秋了。爱得这样诚挚,这样炽热.....
秋,伴着绵绵细雨,也伴着教学实习终于来了。我的心里充满喜悦。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我这裸在雨露滋润中复苏了的小树也该结果了……
,月光泻下,草地上映着一层湿流谁的光泽,校园静悄悄。只有晚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阵阵声响,小草也在微徽地摇动。夜色更加深沉,更加浓烈了。
回到宿舍,早已人静灯灭。轻轻推开窗户,一股清风扑来,令人神思遂远。窗外万家灯火远远近近,忽明忽暗。这不也是千百万富贵们明亮的眼睛么?我不由得又想起老厂长的话。是的,为了孩子们……朦胧中,我实实在在地吸进一口新鲜的金秋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