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五言诗盛极了,谁能作得多而且好,就被视为顶时髦的大名士,受人钦羡备至。所以无论是朝廷宴享,还是友朋酬酢,都要赋五言诗,否则就会受人轻视。当然多数时候是文人们在角智逐力了,粗鲁的武夫们常是艰难置嚎其间的,即使偶然有人不识好歹,非要附庸风雅不可,也难保不因作得糟糕受到一番奚落。但是,终于有人站出来打破这定局了。
一次,梁武帝萧衍在光华殿大宴群臣,自然要大作五言诗了,当时著名武将曹景宗也请求参加。他是武帝很喜欢的功臣名将,武帝怕他当众出丑,就劝道:你劳苦功高,技艺也很多,人们是很服你的,又何必同文士们争强斗胜,万一失败,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是好玩的。当时曹景宗已酒醉,力求不止。武帝无奈,就限定他以‘兢、病”两字为韵,作一首四句诗。谁知他并未费难,便作出了:去时儿女悲,归来茄鼓兢。丁昔间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在场的人无不惊叹佩服.这确实是一首好诗,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南北朝一个时代的诗坛上,它是皇冠顶上的一颗宝珠。
这诗好在哪里呢?
第一,它言之有物。虽然短短二十个字,却是一幅生动的图画,有壮士出征时的依依不舍,有凯旋归来时的喧天锣鼓,有过路人的羡慕惊观,也有立功者的得意忘形.第二,它流畅自然,四句一气呵成,毫无滞涩;其中没有一个怪僻的字眼叫人看了不懂,没一句叫人读起来感到拗嘴。第三,它有气魄。写的是军旅生活,而且是凯旋而归受人欢迎的雄壮场面,给人以鼓舞振奋之感。第四,它巧妙地运用了对比衬托手法,它将去时的小儿男女呢喃私语。依依不忍别去的情景与胜利班师的欢迎场面相对比,以过去衬托现在,又以过路围观者衬托主人公——立功将士。
这样的好诗,在齐梁时代浮糜文风中,与那些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相比,真是风入鸭阵、鹤立鸡群。
武人居然胜了文人。可怪么?也不可怪。曹景宗所以取扭胜利,我想:诀窍主要在于写真实的生活,抒发真实的感情,真情实感自然写出,毫不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