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剩下的最后一点余光通过打着铁栅栏的小窗投进奋暗的牢房里。夏喻痛苦地蜷缩在牢房一角，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阵阵作盛。他刚刚被艳回牢房。经过刚才一阵惨无人道的拷打，他本能地知道自己年轻的生命枕要结束。他躺着，望着从窗口封进的一线黯淡无力的阳光，半闭起眼睛，正想休息一下，可白天的情景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清早，牢房的门被打开了，管牢的红眼晴阿义贼似的溜进牢房，贪婪地打量着夏喻。但是，满心想捞一把的阿义，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夏喻太穷了，身无分文，衣服破烂不堪。阿义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射出恼怒的光。可是夏喻还是怀着一线希望，想叫阿义觉悟过来。于是，他轻轻地时阿义说:“阿义叔，为什么你要为大清卖命，这天下应该是属于我们大家的“一”话还未说完，阿义圈瞪双眼，像头歼兽似的扑上前去，狠狠地打了夏喻一记耳光，未等夏喻再说，又使出练就的一身拳脚，一阵拳打脚踢，夏琦只是强忍着痛苦，低低地唤道:“可怜、可怜……”
夏喻想起这些，心好像被什么利痛似的。夏喻望了望窗外，夜幕像是铁做的笼子盖住了一切，心里更是无限惆怅。
人们还在沉睡之中，深秋的寒风任意摆布枯秃的树枝。这时街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大簇人像从平地里突然胃出来似的，跟着一队穿暗红色号衣的人涌向古杆亭口。
在丁字街口，人流停住了。古轩亭口列着两排黑栩栩的人，背上有道白亮的寒光。一辆囚车“吱呀、吱呀”究如唱着哀歌似的，沿着灰色的路面爬过来，人们闪开一条路。盯着它停在黑糊糊的人群当中。“带犯人夏喻!”一个人瓮声瓮气地滚道。人群中一阵骚动。囚车打开了，夏堵费力地用前胸撞开揪他的人，咬咬牙走下车来。他不过二十多岁，头发蓬乱，脸上有血痕，横一条，竖一条。他的嘴角略向下弯，像用刀刻的。“啧、啧，瞧他的眼睛。”有人小声地议论，“瞧，眼睛里没有泪，倒像还要活五十年的神气。”“犯人夏喻下跪!”那两排黑糊糊的人中跳出一个人厉声喝道。夏喻微微一怔，仍旧站着，一动不动，倔强地扬了扬头。“嗯?……”有人诧异地哼了一声。夏瑜仍然没有动一动，鄙夷地扫射了一下两旁的刀斧手，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众人都不觉一惊，暗自揣摩:“这是怎么回事?他疯了?”
人群中好热闹的，仲着脖子往前凑，却又不敢靠近。夏瑜抬头望着灰白的夜空，低低地沉吟:“这天下还是我们的。”他顿时振作精神，抬起脚步，撇开一个端着酒碗的黑色的人，朝有白亮寒光的地方走去。“开斩!”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人群中有人掩面退去。
一阵阴凉的秋风吹来，呜呜咽咽，好似在悄悄地哭泣，隐隐约约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可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