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在一所中学里长大的,见的最多认识最多的就是老师了。我郑重宣布:我长大后也要当老师,也要教书育人。她把嘴撇了好几下,“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咋就不想当老师呢?”
她,是我的表妹,名字很好听,叫做虞溪。虞,是个很古老很有历史的姓。她为此多次非常骄傲。“你,当然,因为……”其实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还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却追着我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我没辙,突然回了一句:“因为你没心没肺。”闻言,她不再追着我跑,怔征地站着,一副无知的表情,也难怪嘛!那时候我不过七岁,她也就五岁。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句话不是我的原创,而是不小心听人家吵架时使用过的,觉得好,就“拿来”了,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家搬到城里的时候,我已初三了。而她,五岁后就是“城里人”了。我们每年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所以我们很珍惜每一次的相聚。一见面就要聊天,一直要聊到回家,还依依不舍的。她常讲些她的事给我听,这大概是因为再怎么着我也是个姐姐,就要经常当她的“知心姐姐”,我们在一起时真是无话不说。她小时候最爱用的一个字—“贼”,比如吃的东西很美味,她就会说“贼好吃。”电视很好看,她会说“贼好看。”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说“贼烦。”……她说“贼”的时候,咬牙切齿,好像只有这个字才能更明确地表达出她的内心感受。刚进城时,她见什么都好奇,都觉得有趣,一出去玩就没有了时间概念,她妈妈也就是我姨就会说:“快回去,你馨馨姐姐来了。”她就一溜小跑地冲回家。她不记得被姨的这句话骗过多少次了。她很爱笑,笑起来很可爱,她管不住自己的笑,笑起来浑然不顾地,有些“地动山摇”甚至“惊天地,泣鬼神”。只有一次她笑得不那么开心,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在她的对面笑得比她更夸张,声音更大,让她顿时有了一种挫败感。不过,没过多久,她又那么笑,而且一想到那个人就忍不住想笑,那个人就是左东东。
左东东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在我们的谈话中只属于“前时期”,以至于后来我们把那个时期改叫“侏罗纪”,毕竟太遥远了。左东东的爸爸和虞溪的爸爸在同一个单位,一间办公室,又住在同一栋家属楼里,一个是六楼,一个是四楼。左东东和虞溪基本上也就一起去上学,左东东很早就在虞溪家门口大呼小叫,吵得四邻都睡不好。虞溪说:“你就不能小声点,把人脂噪死了。”左东东说:“谁让你每天都那么慢,光梳头就要好长时间。”虞溪红了脸,“有本事你也留长头发呀。”左东东冷笑,“我可是男的,男的不能留长头发。”本来到这里就可打住了,可他偏不,又加了一句“臭虞溪。”虞溪大怒:“凭什么说我臭,你就不臭?”左东东说:“我臭,我也臭,不过,我可没有拉屎在裤子上,稀屎屁股。”虞溪一下子就号陶大哭起来,她不是哭自己,也不是哭左东东,她知道一定是她妈妈在聊天时无意说的,她不明白这种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她妈妈怎么就喜欢给别人说呢,好像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优点一样。小学时的孩子被人家知道一丁点儿自己过去的事情,差不多等于天塌下来。虞溪为这件事伤心了很长时间,“稀屎屁股”是她心里最最隐秘的事情,她害怕的是左东东告诉别的同学,让传播的范围更大,所以她又不敢不理左东东。
小学六年很快就要结束了,左东东也要搬家了。虞溪心里空空的,以后再也没有人给她占座位了,没有人和她放学时聊天了,更没有人和她吵架了……虞溪越这样想,心里就越空荡荡的。她想起左东东曾说过:“我长大后,一定要娶个外国女人。”她不明白:“为什么?”“漂亮唤。”她不甘心,“那你就没有可能娶中国女人啦?”“说不来,不过,我会娶漂亮的。”“那不漂亮的呢?”左东东就不说话了。虞溪小学时真的不漂亮,皮肤黑黑的,眼睛小小的。要是左东东看到现在的虞溪,一定会说“暖,说不来。”
左东东搬家那天,虞溪刚好回老家去了,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小学时的毕业合影照得不是很清晰,左上角的左东东显得有些模糊了,只能看出他穿着白衬衣,打着小领带,笑得很自信。后来过了很久,她问我:“你觉得什么是青梅竹马?”我说:“如果你嫁给他,才算吧。”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了。
左东东的事情就此打住了,后来基本上我们没有再说起他。毕竟,在她的视线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小学毕业后.她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中学。刚上初中时,每个小孩都以为自己算是个大人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还时不时地加上些很粗俗的话或者动作,以此吸引更多人的注意。虞溪就在这个时候学会了吐泡泡,就是在舌尖上把唾沫攒成一个小气泡,然后吐出来。我实在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乐趣,她却乐此不疲,见我皱眉,她却乐得哈哈大笑……
虞溪不闹了,郑重地问我,“姐,你知道虞兮吗?”
我故意打着哈哈,“我当然认识你了。”
她急了,“不是我,是‘虞兮虞兮’的那个虞兮。”
“哦,知道呀。项羽《坟下歌》里有: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雅不逝;雅不利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你说的是这个‘虞兮’吧?”我反问。
“虞兮是人的名字吗?”她问。
“虞,是项羽的爱妾,兮是语气助词,相当于‘啊’。”我答。
“哦。”她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每次上语文课,老师就让一个同学站到前面去读五分钟的东西。他上去背了五分钟的诗,其中就有那首诗。当时,全班都笑了,老师也笑了。我脸贼烫,他脸贼红,最后背诗的时候,他结结巴巴的。”
“他是谁呀?”我问。
“顾程。”她说。
我大吃一惊,“你们班这么出名人呀。”
“看,你也误会了吧,他爸姓顾,他妈姓程,所以叫顾程。你不知道,他学习贼好。”她哈哈笑了起来。
我后来发现,每当她有点紧张时就会说这个字,不过不再咬牙切齿了,而是把音拖得很长。我就有了预感,这一次她又陷了进去,而且不再重新选择嘛。”本来,我想说的是:是的,主动权在你,可是,别忘了,环境在不断变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意味着一直要向前走,不要单纯地以为还可以回来,这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就不用提有没有必要重新选择了,岔路口的后面还是岔路口,一个连一个,永不停歇……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说出来。
虞溪问顾程:你爱我吗?
顾程憨笑:你说呢?
虞溪说:初中时候,你都不大理我。
顾程还是笑:那时候还小嘛,我对自己说过,考完大学,再去想这些事情。
虞溪说:那你怎么就肯回来找我呢?要知道,当时,咱们班有好多女生都喜欢你呀,你还记得袁静阂吗?你会不会想她?
顾程说:可我只知道你是第一个喜欢我的呀。他看着虞溪的眼睛,“学业我一定争取,对你我从未放弃。”
坐在沙发上的虞溪两眼发光,手舞足蹈的:“姐,你说,我和顾程是不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缘分呐。”
“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命中注定?”
什么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了什么?曾经有一个人,自喻为“半仙”,一天,有三个秀才进京赶考,逢他,就问他几人可以中第,那个人摇头晃脑了一会儿,伸出了一个指头,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三个秀才走远后,他的一个弟子问:“师傅,你说的天机是什么意思啊?”他半眯着眼睛:“笨蛋,如果一人中得,这便指一人中得;如果一人不中,这便指一人不中;如果一起中得,便指一起中得;如果一起不中,便指一起不中。”其实,命中注定也是这样:有了,就是命中注定有;没有,也就是命中注定没有。命中注定了什么,还不是要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所谓“机缘”乃至一切因素,单单说个“命中注定”就万事大吉了吗?
我问王恺:你会对我好吗?很好很好那种。
他半拥着我说:永远,永远永远。
我“嗯”了半天,问了他一句:你说永远,永远有多远?
他把发烫的嘴唇贴在我的脑门上,紧紧地抱着我,“永远,就是只要我在你身旁,就是永远……不要怀疑了,你和我是命中注定的。”
我哑然笑了,一天之中,听到了有两个人均说“命中注定”,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命中注定,命中还注定了什么?除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外。
我很好奇。所以想知道。
我想不管是缘分还是命中注定,今生我能为这些曾经与我同甘共苦的书籍写下这些文字,并结下一段久违的缘,我想我是幸福的。
书籍作为人类文化多样性的一个窗口,它是人的价值、知识、审美和想像世界的载体。因而,在今天经济大潮中,图书成了学习、交流、更新所有职业实践所必需的知识工具;它已成功地渗人到整个社会的肌理,成为人与人之间传送知识最普遍的媒体。有句话说:“传媒媒介是人类感官的延伸,收音机是耳朵的延伸,书籍是眼睛的4伸。”我觉得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我承认我是个早慧的孩子,虽不完全出身于书香门第,但少年时代那段艰辛又美好的读书时光值得我用一生去追忆,也植播下今生我与书的不解之缘。我最初的读书情结来源于我尊敬的父母亲。他们是我眼中不同于其他从黑土地上走来的人。是的,他们是中国最忠实的农民,为生计终生奔波于田埂之上,但是他们有着黑色明亮的眼睛。他们都没有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但他们爱书,爱知识。所以在20世纪70年代的大家族威力下,他们自由恋爱,为着共同的爱好与追求,我勇敢的父母亲冲破农村媒婆婚姻传统的侄桔,最终走在一起。而且我父母亲的婚姻是完美幸福的,这也是我每每跟同学们提起引以为豪的。
7岁那年,父亲扔给我一本《杨家将》。“夭哪”,我当时认不了几个字的。只是反复地翻呀翻,一点都不烦躁,后来母亲会过来给我讲那些美好壮烈的故事,但我仍会乐此不疲地翻,试图从那本厚书中翻出母亲口中美丽的情节。可对于一个7岁的孩子来说,那些铺天盖地、无比巨大的文字只能是一个个幻动却无法触摸的符号,我读不懂,只能望书兴叹。看着父母劳动归来,捧着书本痴迷地看,我心里狠狠地想,总有一天我会自己读懂那些神奇的文字。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对书本疯狂地敏感起来。
13岁那年,我读完了整本的《红楼梦》、《西游记》、《简·爱》、《悲惨世界》,我不知道我在其中到底读到了什么,我只是对书本对文字痴恋。真的,那是一种很真实很朴素的情感。我的少年时光是寂寞的,我不大爱说话,所以朋友很少,用邻居的话说我是个木呐呆傻的孩子。不看书的时候只会傻傻地盯着天空看,而且性格怪异,除了父母,几乎没有太多的人喜欢我。所以我的少年甚至童年,可以简单地浓缩为书本,我喜欢那种书本发出的油墨味道。我心里清楚我在想什么,我的小世界满满地装载着智慧,我不傻的。
时光往再,岁月磋跄,一晃我就把19个年华给整没了。我如愿以偿地进了象牙塔,尽管梦与现实之间始终有段距离。初次踏进这个校园,徜徉于整架整架的书籍面前,我想我是哭了。这么多的书呀,拿起这本,又放下那本,我心中开始有一种空前绝后的感动,这么多的书足够我看3年,或许我生命中的象牙塔就是这种。我是一个古典型的读书女子,没有太多的欲望,能在特定的时间段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我在网上有一个很好听的网名—锦衣夜行。每每黑夜来临的时候,我都会穿上我最“华丽”的衣服,肆无忌惮地玩弄于我的文字中,我的笔飞快地舞动着,尽管现在键盘已经普及化,可我还是喜欢那些文字从我的指间、笔端泊泪地流出。我知道我绝美的舞姿让每个属于我的夜晚温暖而又安全,黑夜里我可以看见我阴柔的微笑孤单地划过我青春光滑的脸,浸在不规则的黑暗里,我恢复了那个最真实灵性的我,舍友们说我总像个幽灵一样活动于她们梦与现实的边缘,每次都让她们以为天亮了……我想我是爱写字和读书的,它们已经成为我的一种生活方式,像习惯一种习惯一样,它们成了我认识自己、认识外界的桥梁。
近来,我在图书馆借了余华的《活着》,书中的主人公富贵在不公平的命运面前,选择了奇特的乐观主义态度。一切似是天意,而历经坎坷的他却由此达到了内心平和。在富贵隐忍的表面之下其实蕴含着巨大的生的能童。正如书中所述,活着是如此艰难,但人永远有忍受艰难的能力。我认为除此之外,人还应该有尊严地活着,仰天长啸固然壮怀激烈,但无论顺境逆境,始终对命运保持一种理解和宽恕则另有一番胸怀。《活着》这本书刚刚读罢,我的确有点震撼:为活着而活着,是生命的一种抗争、一种幸福。这难道不是一种难得的人生观吗?
漫漫人生路,有书本的陪伴,我想我是幸福又快乐的。我是个纯粹读书、寂寞写字的女子,我的文字不断见诸于各报纸、杂志。但我不会停下来。阅读应该是属于全人类的,它是沟通各种文明的桥梁,说得冠冕堂皇一点,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以及民主的发达程度。
我用自己的笔真实地记录下我的读书历程以及我对书籍的独特感受,希望现代人能读更多的书。阅读不仅是成长的基石.更是精彩人生的开始!
最后我想告诉读者,其实说穿了,读书更是一种状态,一种跨越自己生命的高度积极、乐观文明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