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的一天,我正在家拉胡琴, 爸爸睑色阴沉地担着一份电报回来了。我连忙放下胡琴,“爸爸,发生什么事啦?”爸爸张了张绷抖的嘴,猛地转过脸去,将电报递给我,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报,顿时,只觉得头重脚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奶奶去世了。我不禁放声大哭。我从镜框里取下奶奶那张四寸相片,喻着眼泪,呆呆地看着奶奶那温和、慈祥的笑脸,咬咽着说,“奶奶,难道您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您不是说,让我回来时一定带上胡琴,拉给您听吗?”
我和奶奶的感情太深了。我从小生活在奶奶的身边。那时侯,爸爸、妈妈由于工作紧张,就把我送到了乡下奶奶家。当时,奶奶已七十多岁了,一天忙家务不说,还喜欢为队里操心。
记得有一次下午放学后,我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进门一看,冰锅冷妊。心里想:“奶奶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到猪场去了?”那时,队上养猪场的饲养负是个年轻姑娘。奶奶是个养猪能手,姑娘常找奶仍请教养猪经脸。我径直向猪场地去,果然在。此时,奶奶正礴在地上喂十几个小猪患。我咕哝着理怨奶奶:“人家都快饿瘩了,可你枕知道管闲亨。”奶奶直起膜笑着说:“唤,会说话的小孙女知道喊饿,小猪患不会说话也得有人心捧。”我不服气地朝奶奶资心嘴。这时,那姑娘发话了:“姜奶奶,您回吧。小猪患,我一定按您说的照看好。”奶奶边拍打身上的土边答应着:“好,明儿大早我就来。”在回家的路上,奶奶问我:“作业多吗?”我赌气说:“还有不多的。”说实在的,奶仍在学习上给了我很大支持。
有一年天,爸爸、妈妈来看望奶奶,给了奶奶十元钱。奶奶给我买了支钢笔,一个熊猫牌铅笔金。我不让奶奶买,可奶奶总说:“只要你好好读书,将来象你妈一样当个好先生,我就心满意足了。”晚上,奶奶常戴上她的老花镜,坐在灯下缝补衣服,看我学习。她不时地停下活,带撩开额前的垂发。数九寒天,奶奶就用被子把我围在热坑上,让我叭在小方桌上写字.早展,她早早起床,吃的、用的,一切都给我准备得好好的。我看着奶奶那双行动不便的小脚说:“奶奶,您以后不要为我忙了,我自己干。”峨令奶高兴地笑着说:“要是你大了,想让我干,我也不干了”我会意地笑了。
奶奶最喜欢听我拉的秦腔《场头记》。一次,我正拉着,忽然奶奶抽泣起来了,我忙问,“奶奶,您怎么了?”奶奶擦了擦眼睛说:“唉,你要走了,这琴声恐怕再也听不到了。”经奶奶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怪难受的。是啊!和奶奶生活了十几年,要是分开,她老人家能不心慌吗?不久,由于爸爸工作的需要,全家要迁往宁夏。走的那天,尽管掇家很忙,可我还是给仍奶拉了一这《墙头记》,奶奶眼里嘴满了泪花,拉着我的手说:“琳儿,你回来时一定带上胡琴。”我哭着只是狠劲地点头。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和奶奶最后相处的时刻。
今年夏天,我和爸爸回到了老家-一甘市平凉县。按照奶奶生前的嘱托,我将胡琴带回去了。我遇见了养猪场那个姑娘,她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她和我一起去奶奶的坟地,在坟上,我含着泪村她老人家说了很多话,可她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流着泪给奶奶拉了秦腔《场头记》的片断,琴声回响在空荡的山谷里,充满了凄凉。
奶奶虽然已经与世长辞了,可我总觉得她并未离开我。我将奶奶那张四寸相片镶在小镜框里,每当我学习困乏要偷时,猛一抬头,看见奶奶始终徽笑的脸,浑舟便觉得增加了无穷的力童。仿佛听到奶奶又说:“好好读书,将来当个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