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性格天生就不大开朗,我爱闹、好动,可就是不怎么爱笑。只有少部分时间会见我脸上略带一丝笑意,那上扬的嘴角。
就这样,直到有一天,我的家庭破碎了,变得不太“完整”了,我那所谓的笑容也只剩下残缺着的嘴角,整个人都好像被铁链捆绑、束缚,浅浅僵硬、窒息。总觉得自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拥有的,我却遗失了……
当时年龄太小,也不大了解状况,只知道从此爸爸、妈妈不会再在一起了,不会再一起带着我去游乐场了,不会在抱着我温馨地坐在一起吃饭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后又有一阵子住在姨妈家中,他们家里挂着一幅画——雄鹿、雌鹿、幼鹿。而那时,幼小的我总会站在那定睛看着那幅画,不断地抹着眼角无论如何也抹不完的泪。晚上睡觉几乎天天都在做梦,是噩梦。刚开始是梦见暴风雨,后来则是一段陌生的小路,就像患了瘾一般,每天如此……
那是一条十分狭窄的小路,好像没有尽头,路上永远都站着一位女孩,凌乱披散的黑色长发,黑色的长袖上衣,黑色长至膝盖的裙子,黑色长袜,却脚踩一双暗红色的皮靴。她脸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只留下那双红瞳,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可怕之极,眼眶中在不断向外流淌着不明液体,像鲜血,又像浓稠的可可,纱布上也印着斑斑血迹。被刀切割开的长袖,我看见了透过残破的衣袖中手臂上布满了血色伤痕,双腿也被捆绑。我站在她的身后,背靠背,清楚的听见她的泣声,可小路两边不远处的森林却回荡着凄凄笑声。我问她:“角落里的人都在笑着什么?”她回答:“角落里的人都在笑着我们。”周围的空气凉至心底,使人窒息……
梦境中,那是一个白色的夜晚,我看见了许多蠕动着的虫,它们红的、绿的、黄的、黑的,露着可怜的眼神望着我,慢慢靠近我,忘记呼吸,连同耶稣一起被钉在命运的十字架上。我听见它们嘶声尖叫:“原谅吧,原谅吧!我要的只是让我存活的牺牲品,宽恕吧,宽恕吧!”
每当被梦惊醒,又当做噩梦继续睡去,可这却是残酷的默片在循环演绎,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梦到类似的情景。
那弥漫着雾气的小路上,显得有些潮湿。路的两旁没有木制的浪漫的栅栏,只有漆黑色的铁制栏杆,越向上越锋利。被栏杆遮挡住的是一片红色的彼岸花——来自地狱的花朵,即将枯死的草上凝结着露珠。是刚下过雨吗?一切都显得那么萧条悲凉,除了那痛苦的呻吟与挣扎,它们是幽静到可怕,天空被映照成普蓝色,都是乌云。我以为我走不出梦境了……
有人告诉我,那是人的内心世界。
我知道,这是“阴瘾”,患了瘾的阴影。那梦境中走不完的陌路尽头是乌云无法达至的地方,那里并不荒凉,那里并不是漆黑一片,假若我能够“渡过”。
渐渐地,我在成长,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强颜欢笑。我明白道路由我自己来开辟,我该戒掉这“阴瘾”,我该做的是在这濒临崩塌的道路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扶持着漆黑的铁栏杆,适应这一片凄凉,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伤痕继续前行。我告诉自己,这不能再蔓延下去。
奔跑,踏着雨水奔跑……
我看见了阳光,那是晴天,我不知道是哪,那里很温暖,有鲜花,有溪水,有蝴蝶和蜜蜂。我注视着天空,这是那乌云无法达至的地方!
梦醒,幕落,陌路呢?它在我的梦中消失了……
人类的探索从起源之时延至今日,徘徊于人文与科学之间。有人选择了以人为本的绵绵情怀,有人倾向于遵循规律的客观精神。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真正推动社会发展的智者,却是以理性辩其利弊,把握时代背景促其二者和谐统一。人文击筑,科学和而歌,为善生活之声。
人文,以人类文化之基因,广传于文艺复兴时期。其反对宗教愚昧,提倡科学。最初的科学精神便是由人文中繁衍而出的一种意识形态。“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思想自由若清风徐来,然而这种人文和科学的协调发展却在漫长的路途中悄然偏离了轨道。文艺复兴后期社会对于人价值的追捧推崇甚至达到了“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地步,看人文红遍,山河尽染。个人私欲膨胀、社会奢靡助长。人文!人文!人文!什么客观规律,什么开拓创新,通通人文来蔽。
待复兴之浪潮渐缓渐灭后,人类才开始收敛这种过度人文之声。不可否置的是人文的传播给社会带来了思想的自由与解放,这种进步也孕育了科技发展的土壤。因此一批批想要造福人类的科学家闻名于世,百舸争流将工业革命和商业竞争推向了高潮。知识之光,穿破黑暗。学术之风,吹散迷障。科技之花,艳压群芳。众皆忧心烈烈,载饥载渴。何以解忧?唯有科学。于是,19世纪的许多资本主义国家纷纷掉转车头,“知识改变命运”、“科学万能”、“古典课程(人文主义课程)空疏无用”……山不厌高、海不厌深的浩浩长歌,让科学主义逐渐成为学习的主流。昔时杨柳依,今朝却雨雪霏,人文遂愤起而去。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举世惟知识之崇”使得本来依附于人文精神的科学精神上升到一个与其对立的层面,导致无法挽救的社会和环境问题层出不穷。
可悲、可怜、可叹!探索世界的失败经历使得人类一度陷入迷惘之中。恰如柳絮因风起,飘飘摇兮无所依。选择人文?西班牙作为最早崛起的大国之一,推殖民而舍工业,最终走向落寞。还有我国文革时期的个人崇拜,皆为人文岁月稠。倾向科学?苏联可谓不见科学,泣涕涟涟;既见科学,载笑载言了。然而在急进中丢掉规律亦免不了解体的厄运。再从中国大肆批判应试之风来看,过分重视科学理论,是将人机械化而不是社会化。
人文情怀要注重以人为核心,错误的偏离只能让明敏之思沦为一泓毒药。个人崇拜,败尽了学识理性的滔滔浩瀚;物欲横流,流光了悲天悯人的亘古绵长。人文的发展应该遵循科学规律,并且在发展人文的基础上发展科学,才能使其得到更广泛的弘扬与传承。科学精神是以客观规律为基准的开拓创新,并非让我们固守理论。只有在遵循规律的基础上放眼未来,才能保全人类最大的利益。科学发展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科学精神作为人文中衍生出的意识形态,也必定要以人文精神作为引导,方能驻久长存。否则,“所谓科学,亦同趋于无有矣。”
驻足岁月的河畔,漫溯那源长的历史清流。鲁迅之弃医从文深识强健体魄惟解一时之忧,人文科学始治长久之患,故未舍远虑而取近忧。四百年前,伯爵悯弱者而助科研,以显微镜解世之病痛。今天,“科教兴国”倡科技而重教育,领华夏民族立于世界之林。这种兼顾人文与科学的精神和行为正是人类在漫漫长路中探索出的真理。
注重科学,不是让我们摔碎几千年传统文化的道德瓦罐。把握人文,亦非要求我们漠视客观规律麻木不仁!“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共建人文与科学,需要的是“为有源头活水来”的理性之源;共建人文与科学,需要的是“风物长宜放眼亮”的卓识远见;共建人文与科学,需要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开拓创新。
人类的探索是一次跨越几个世纪的远航。左岸人文,右岸科学。无论是瑰丽惊险,还是风平浪静,前方的风景都在混沌之中静静等待我们。也许航路险且艰,但是聪明的水手会根据波浪的规律来判断是应该略微左倾右偏,还是长风破浪,迎头向前。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当今世界,尤肯达修女的人文情怀和施图林格博士的科学精神都不可或缺。人文情怀是人文主义的核心价值,科学精神也是科学发展的重要内容,而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正是人文与科学的载体。离开了人类与社会,任何意识都无意义可言。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棵能够思想的苇草。正因为我们有思想,才需要用理性去辨识不同社会背景下的人文与科学。“路漫漫其修远兮”,人类还必将在未来的日子中“上下求索”,在生活中融建人文与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