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31 晴
儿子来信了,这是他进入大学后的第一封来信,信中欣喜的字句让我们夫妻俩感动,也让我忆起以前的点滴。
那是盛夏的一个傍晚,我和孩子他爸带着还只有六岁的儿子去楼下散步,走了没一会儿,他看见一只小狗,生性爱狗的他便跑过去和狗玩了起来,他爸见状将我拉到一个电线杆后躲起来,悄悄看他找不到我们的表现。
果不其然,当他起身回来找不到我们时,急得在原地跺脚。我急了,刚想冲出去,他爸一把拉住我,摇摇头说,锻炼锻炼他。我虽不情愿,但我当时也不想再因为教育孩子的事和他争论,就停住了脚。
不一会儿,儿子就开始哭了,他嘴巴大张着,脏手一个劲地抹着眼泪,但就是哭不出声来……他是先天性喉咙受损,也就是,哑巴。我从不愿意提起这两个字,我对他实在是太愧疚,他太不幸,在享受到生活的美好之前就遭受如此痛苦。
看着孩子伤心无助的表情,又想到他异于常人的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挣脱着冲了出去,安慰着他,说我们只是和他捉迷藏玩,并丢下孩子他爸,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家。
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着睡着,我松了口气,轻轻地出来并关上房门,正准备去洗漱,却发现孩子他爸正在沙发上吸烟,我坐了过去,以为他定是要和我说孩子的事。
等了许久,他一直在吸烟,弥漫着的烟雾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一把抢过他的烟,摁灭,说:“孩子这么小,身体又不好,我们应该尽可能的照顾好他,你说呢?他才这么小,你那样做,觉得有意义吗?”
烟雾渐渐散去,我看到他点了点头,但他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暗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我意识到,他确实太累了,这些年,他不仅忙着工作,还不断在为孩子担忧着。
“但我们不能总关注现在,也要为他的未来着想啊,他就要上小学了,我们得慢慢地培养他的独立能力,他以后的生活着想啊。”他突然开口了,低沉的嗓音让这寂静的夜晚变得愈发沉默。
我怔住了,我从未想的那样远过,只是希望孩子能好好度过每一天,尽自己所能去让他生活舒适,至少不比别人差。
我没再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还是接受?
那晚的谈话以我们的沉默结束,那晚我也想了一晚,我决定尊重他的方式,不断培养孩子自信、独立起来。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方式,对孩子的爱和愧疚让我无法理智,但我庆幸孩子身边还有他爸。
就这样,我开始接受并慢慢理解他爸的教育方式,孩子也一天天自信、快乐地成长起来。十几年过去了,儿子已然成了一个大男孩,自信阳光,全然没有因自身缺陷而起的自闭自卑。并且成功地进入一所大学学习。
看着儿子的来信,那欣喜的字句和充满感激的话语就像阳光般跳跃在纸上,我不禁觉得庆幸当初我和他把的相互妥协与互补。生活不仅需要如母爱般的关怀,也需要如父爱般的理智。
我放下笔,抬头迎向窗外的阳光。想必儿子一定感受到了,生活,是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