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弹一颗接一颗的在地面上爆炸。
还没有死去的人们撬开自己地下室的门,登上来享受着这浑浊不堪的空气。
前几日人们还在庆幸,庆幸自己是唯一一个完整保留下来的城市,而现在,变成了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被核武器摧毁的城市。
人们混乱不堪,惨白的脸庞被火光映上了一层更显病态的红色,人们自己都知道,用不了一个月,核辐射便会将他们残存的性命一一的收割。他们心里都明白,核弹的爆炸不恐怖,而接下来的核辐射才是最致命的。他们不畏艰险的来到这里,最后,却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人们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上的食物。
突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艰难的推开人群,走向一个地势略高的小坡。他的背后牵着一个白嫩嫩的男孩,就像一只囚禁在笼栏里的动物一般的白色。男孩的头发像鸡窝一样蓬起,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子木讷,又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老者扬了扬袖子,像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用苍老得如同破烂的古钟的声音平静的说:“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来自基诺大学的物理教授,咳,是世界第一学府的物理教授。”环视四周,又指了指那少年“这是我的弟子,嗯,他是个物理的天才。”教授小小的吸了口气,用一种深奥的语气说道:“他有办法解决核辐射的问题!”。
不等人群发声,他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钛盒,迟疑了一下,轻轻拍开上面刚刚积下来的灰尘,打开了小钛盒,从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这是我的职业证书,是的!”老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色,声调也不由自主的提高。
人群顿时沸腾。当他们确认了小红本子是真的之后,一双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男孩。
男孩呆呆的一笑。
激动的人群将男孩与老教授推进一栋还未摧毁的楼房之中,然后,应他们的要求,人们开始寻找金属。
每个人都把自己手头的金属拿了出来。
有的人没有犹豫的拿出了自己家传的金链,有些人立马去废墟中翻找还可用的金属材料。人们在这一刻齐心协力,大地上荡漾起一股莫名的气息。
老教授看着有序的人群,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钛盒,一言不发的留下一吊孤单的背影。
人们将一块块的金属整齐的堆在房外的小院子里,然后,带着期望的目光看着老教授将它们一块块的拿进那栋充满圣洁光芒的小屋子里。
而在那小屋子里,男孩的眼中没有了呆板与木讷,他放开手尽情的工作,用一些金属拼接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老者就坐在一旁,看看手中的小钛盒,又看看男孩,那种眼光,就仿佛是在欣赏艺术品。老者看着他,一天天的,将一堆废弃的金属逐渐组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不知名的东西,也摸出怀中的小钛盒,也看一看。
“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老者用枯瘦的手指指指那栋黑色的房子“我们不能去打扰他了”又用手在小钛盒上滑了滑“完成了他自己就会出来的”。
“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焦急的人群向那栋黑色的小房子投出一瞥目光。
“你们要知道,我和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老人没有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去。“你为什么不进去帮忙?你可是物理教授啊。”有一声包含着疑惑的声音向老头飘来。
老头子听到了,背影一顿“我起不了作用的,我就是个老头子罢了。”又摸了摸心中的小钛盒,略微的弯了下腰,仿佛已经支撑不住自己了一般,继续向外走去。
而那男孩,正在屋子里面用一台不知名的仪器给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过来的兔子做最后的实验。
一声巨响,虚弱的兔子静静的躺下了,好像连心跳都停止了。
男孩用双手插进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隐隐约约从他的嘴里传出几声嘀咕。
“不可能,怎么会死亡”,男孩又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切的计算公式正常的,难道是推演的问题?”说完,又开始用手将金属摆在不同的位置。他没有注意到,刚刚在外面响起了一阵越来越轻柔的敲门声,愈来愈小,就像妈妈的摇篮曲一般,令人舒适。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小时,他用力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疲倦的眼光中充斥着兴奋的光芒。
他开始手舞足蹈。用力推开小黑屋的大门。
人们横七竖八的躺着,身上的衣物被浑浊的雨水腐蚀出一个又一个大洞,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遗憾,为自己没有看到朝阳而觉得遗憾。
而那位老头子,正静静地依在一颗枯死的树下,手正向怀里掏着什么,一脸的平静。
咔嚓,一个小钛盒沉重的摔落在地上,冲起小阵的泥浆和雨水,一阵雷声咆哮,天上闪过几道惨白的闪电,将一个小小的红本子从小钛盒中生生的惊出。雨水滴落在本子上,为黑色的大地上增添了一缕淡漠的红色。天昏地暗,阴风怒号,让这本就萧瑟不堪的大地又更显恐怖和阴森。
静静的,雨停了,阴霾却依旧没有消散。
突然,一只瘦弱的小兔子跳了出来,迷离的小眼睛中好似充满了泪水,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