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2月我进人北京师大附中读书,1977年2月毕业,整整五年的工夫是在附中度过的。那是人生步人青春的五年。时光飞逝,19年过去了,往事如烟,但追想起来,恍如昨日,许多情景还是那么清晰,心中感到无比亲切。
记得第一天迈进附中校门,看到宽阔的操场上有好几个篮球场,还有跑道、沙坑、爬绳、软梯、单杠、双杠和一些叫不出名的器械。在一个小学生的眼里,这些只有在体育场馆里才有,而如今我的学校就有,真使人骄傲和兴奋。在以后的许多时光里,这个操场上总是龙腾虎跃,尤其是高年级的男同学和几位威武的体育老师们一起打篮球,那场面令人心旷神怡。我和一些同学,也常常放学不回家,留在操场上玩能玩的一切,有排球、篮球、跳高、跳远、接力……等等。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我这个身体旅弱的女孩子也参加了校田径队,教练是严厉的张书民老师。每日清晨,紧张地训练4O分钟。早长我原来一个馒头都吃不了,而训练后可吃下两个馒头加一碗稀饭。张老师对学生严,对自己也严,我曾多次见他在静校后围着校园跑,能跑很长时间。每见此景,敬慕之情抽然而生。由于那时的训练,我至今仍保持着运动的习惯。
操场的东墙有三个门通向里院教学区。最北的那个大拱门被称作“二门”,每当走进二门都会感到骤然变得宁静,与沸腾的操场截然不同。二门里的甫道两旁生长着灌木,每到春夏,上面缀满诱人的鲜花,几株高大的乔木在旧砖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甫道北面是那座有几分神秘的大札堂,门窗都很高大,透过厚厚的尘土,依稀可见昔日里这些门窗曾经是很精致和考究的,地面是有些破损的旧式花砖地,西头是高高的舞台,舞台南侧有个小门通向广播室。在这小小的广播室里,我曾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
再向前走是一条贯穿整个里院的南北道,一排排教室、实验室。老师办公室呈鱼骨状分布在雨道东西两侧,每排房前都种植了灌木和一些错落有序的大树,夏日里总是凉爽宜人。我被分在初一(4)班,教室是最北一排甫道东侧的第一间,那是全校最好的一间教室,宽敞明亮又宁静,坐在里面读书十分惬愈。教室坐北朝南,后面是个荒僻的小院,靠北堵是男所和一间存放长久不用的教具的储藏室。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趴在门缝上,看见里面立着一具与真人一样高的人体骨胳,还有许多大瓶小雌,顿时毛骨惊然,扭头就跑。此后我常常暗想,以前附中的学生们一定都摆弄过这些东西,他们的见识比我们要广得多,他们多幸运。
在这间教室里,我度过了最美好的初一、初二两年。我们曾在教室的前后种蓖麻、牵牛花,有一次一直干到“月上柳梢头”,那情景,那心境,都是一种美的享受。事后,有位同学以“月光下种蓖麻”为题写过作文。每周班里都出黑板报,办学习园地,每学期要准备参加全校的“三好”展览。我一直当班干部,这些事自然少不了我。班里几个能写会画的人聚在一起,常常为画好一个擂图、写好一段文宇而千到天黑,很有意思。
在附中就读五年,我有四年半都是一日三餐在学校吃,学校成了我第二个家。我记得那时食堂伙食很好,每周都安排各种肉类和青菜。有位孟师傅做菜很好吃,做的“四喜丸子”像我们的拳头大,但吃起来很松软;还有称为“大杂烩”的菜,里面有用油煎过的白薯、土豆块,还有蘑菇、肉片和一些叶菜,甜香滑溜。离开附中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菜。
校园内的每个角落几乎都留有我的足迹,我也曾无数次在梦里回到母校。一晃19年过去了,1995年11月一个周日的下午,我回到了附中,看到了崭新的教学楼、现代化的健身房和老师备课用的资料室,真是今非昔比。我为母校新的发展而高兴;同时这陌生的校园也使我有几分佣怅,似乎是旧梦难寻。然而,当我见到了旧日熟悉的老师,他们依然那么亲切和蔼、谈吐如故,仿佛这20年的岁月没给他们留下什么痕迹,我又为此而惊喜、欣慰。多好的老师呀,他们是最可敬、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