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顺着没有关严密的窗缝溜进屋内,我带着怒气起了床,因为后院里一直传来的“吱呀吱呀”的磨木声。那是鲁师傅,在我短暂人生中一位行色匆匆的孤勇者。
后院一间破败的小木屋里住着一位木匠师傅,五十出头,姓鲁,和我家有来往,平日里便称他为鲁师傅。他是不久前搬来的,一来便住进了那间我甚至从未正眼瞧过的木房里。木房看上去就只剩阴冷残破,也从未透出过什么光来。鲁师傅搬进去之后,每天早晨我都在后院令人心烦的敲打声中醒来,再从满身呛人烟味的鲁师傅身边经过去上学。
所以,我其实是如同瞧不起那小屋般瞧不起鲁师傅的。
一段时间后我了解到了他的故事:无妻无子,以前就随便找个民棚窝着,每天就靠做木工维生。现在年纪渐渐老了,想找个安稳的环境过完下半辈子。我远远地坐在石阶上听他给别人讲他的故事,饱经沧桑的脸隐没在一缕缕烟雾中。
那是一个黄昏,夕阳斜照在木栏上,金灿灿的光斑倾斜而下,正巧撒在鲁师傅未完工的那张木椅子上。我恰巧经过,只见他佝偻着身躯,用那双大手抚摸着那把木椅,嘴里含着一根劣质香烟,微眯着双眼,眼角的沟壑纵横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风刀霜剑严相逼”的生活。他厚茧遍布的手指操控着砂纸,细细的打磨着每个边边角角,从转角到凹缝再到横木内侧和螺钉外,没有放过一处犄角旮旯。他是那样的聚精会神,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平日里苍老浑浊的眼睛是从所未有的明亮,好似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皇家玉器。我瞧见夕阳在他的脊背上停住了脚步,一点点爬上他高大的身躯,把鲁师傅的身影整个儿笼罩住,他阳光下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而坚韧。
我不由得抬起脚步走向前去,满带疑惑地问他:“鲁师傅,你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不休息休息?”他嘿地憨笑一声,转向我把刚抽了几口的烟丢在地上踩熄了,又对我咧开嘴露出那口老黄牙,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苦啊,你住城里不知道,早些年,我在乡下帮别人养猪,那才叫苦哩,又脏又累的活,能拿多少钱啊,每个月就这么点。”他用手比了个数字。我看着他,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映着灿烂的夕阳,像神遗落下来的宝珠。鲁师傅生活虽苦却秉持匠人心性,在这个浮华的社会中孤单而勇敢地传承手艺人的操守,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剥开层层荆棘,面带笑容,从不放弃。
夕阳普照大地,鲁师傅孤独的背影被拉长,像天神一样伫立着,双手捧着满载的勇气与活下去的希望。
他一刻不停地跑着,即便跃向苦难中的身影孤独而又凄凉,但那是实实在在的,伟大的,一名不畏惧生活荆棘的孤勇者。
【教师点评】小作者用手中的笔提醒我们:在我们身边,也有着很多平凡的英雄。细致传神的人物描写,带领读者透过人物平凡的外表,感受那不凡的内在。简洁而不失生动、朴实而不失深刻的文字,以小见大地表现了一种名为“坚守”的力量。(谢松)
天渐渐冷了,寒气从微徽打开的窗缝透进来。这时,钻被窝就成了我的“爱好”。
最后一本作业做完了,那圆珠笔似乎也累得迫不及待地溜到了桌子上。灯光洒满了整张书桌,却把我的身影印在苍白的墉上,夸张得像一个魔鬼;给冬天的夜晚更增添了一份寒愈。洗脚,脱衣,上床钻被窝,一气呵成。在被窝里向书桌上的书和本子道一声“再见”,感到很欣慰,今天是不枉过了。
真感谢老妈的辛苦。今天白天太阳好,帮我的床褥床被晒了。卸下身上浓浓的灯光,钻进被窝里立刻就闻到一股清香,没有花香那样的雅致,没有香水那样浓郁,但它也沁人心脾。被那被窝香包围着。我的脑子很快地迷失起来。身下是松松软软的,身上是松松软软的,觉得窗外的月亮钻了进来,窗外的白云职了进来。一觉醒来,啊,台灯忘了关了,四面的墙也给漂白了。
钻在被窝里,抓过电话筒,和好友聊上几句话,问问她在窗外看见什么了。我告诉她,我的窗外有一架飞机飞过。不过,看见的只是一盏亮亮的红灯,在黑丝绒般的夜空里滑动,很美。她说她也看见了,红灯像一块红玉。她还说,那飞机肯定是要降落到浦东新机场的。浦东新机场为何物,不知道也,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凭着这个红玉般的飞机,那新机场肯定是一个很大很美丽的地方。有时。我们说着话。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轻了,而且渐渐地语无伦次了。喀嘻,她电话筒还没有搁下,就睡着了。
休息天,钻被窝是最惬意的了。一觉醒来,太阳已从窗口探进头来。“辰辰,醒了吗?”妈妈在叫呢里“早就醒了,我在看书呢!”我理直气壮地叫道。“看书”是我的护身符,比胸前的十字架、打坐念经的佛祖有效多了。妈妈不再来干扰。钻在被窝里,翻翻阿城的《闲话闲说》,读读余秋里的《文化苦旅》,看看不知是谁杜撰的《说术》、《厚黑学》。感受怎么样呢?心里说不清楚。反正这些书都是钻被窝的组成部分,一个不可分翻的有机体,管它什么红黄蓝白黑的。
说真的,我是不敢有“被窝恋”的。一直钻被窝,会增加惰性,软化斗志,消磨人生。这和我学生身份是格格不人的。反过来说,钻被窝的时间越少,越觉得钻被窝的可贵,钻被窝的美。物以稀为贵,浸在精水里,再也不可能品尝到甜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