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的男同学特坏,老喜欢背地里给人取外号。以前,他们不敢给我取,因为怕我骂。哼,有一次,叫我“莎莎宝贝”的史建强话音还没落地,你猜怎么着,被我整整骂了一个星期—别看他是团支部书记!.当然,我也不是破口大骂,那太影响形象了,妈妈说过,像我这种身材的女孩子骂粗话,“是世界上最倒胃口的事情”。我觉得妈妈说得对!我小小声地骂!史建强刚一开口说话,我就牙缝里“嘶嘶”作响地挤出两个字:“狗屎”。第一天他笑我说话像眼镜蛇;第二天他请我告诉他为什么,第三天他托尤萍来做我的工作;我统统不回答,不理睬,不解释。第四天他不敢再在我面前说话了;第五天他对我说“对不起!”我接受,我赢了!所以班里的女同学,只有我至今没有外号。有一天,老师把我的作文当着全班念了一通。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得了一个外号。那篇作文的题目是:“记一次时间最晚的放学。”我写了一次11点半离校。顺着公园路回家,一路上没一盏路灯开亮。只有淡淡的月光。我害怕极了,除了公园里面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我只听见自己的脚步。“沙沙”,好像在紧张恐惧中轻轻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这时候我想起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不要把家想得太远,就想象她在下一根水泥电线杆旁边。第一个“家”到了,第二个“家”到了……我这才发现,从公园路口到家,一共有20根电线杆。作文的最后说:“走啊走,我不觉得泊了,只觉得饿。
月亮快圆的样子,让我想起平时一点不喜欢吃的月饼。如果面前有,我现在两口就可以吃一个月饼。”其实我还是一点不喜欢吃月饼,虽然那天晚上喜欢吃月饼也是实话实说,可是,这不能代表我就该有个“月饼”的外号呀!叫也叫开了,也没办法。只要不当着我的面叫我,睁只眼闭只眼吧。糟糕的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不知是哪个缺德的男同学,在那20根电线杆上都写了一句:我爱吃月饼。我厉声质问史建强,“是不是你干的?”史建强一副委屈相:“小姐,拜托你讲清楚一点好不好?你是说袭击巴格达还是让莱温斯基开口作证呀?”牛头不对马嘴。更糟糕的事情接着发生了。电线杆上的字被擦掉了“吃”字!隔一根电线杆擦掉一个“吃”字。好像偷偷摸摸怕被谁发现。又过了一个星期,除了开头、结尾两根电线杆,都变成“我爱月饼”了。我偷偷告诉了尤萍。尤萍一听,眼珠子一下子亮得跟猫眼似尹的。她放弃雷打不动的午睡,专门去“参观”了一个来回。神秘兮兮跑来跟我说:“莎莎,他擦的时候,挺有讲究呀!你没发觉?”去!我气都气晕了,谁还去想什么别的呀。尤萍气急败坏地说:“对牛弹琴!对牛弹琴!人家第一次擦了九个字,往左边擦,2,4,6,8,10,12,14,16,18九根电线杆子;往右边擦,是3,5,7,9,11,13,15,17,19九根电线杆。晚上九点去擦的,第一次与第二次之间隔了九天,金子什么是最高档?99.99%嘛。纯金—纯情,谐音相通,多罗曼蒂克的事情呀。”“你是个巫婆。”我突然笑起来。尤萍的样子太好笑了,怪不得她看小说也能哭得日月无光。看样子她巴不得自己的外号叫“月饼”呢。“你白活了,你白活了,余莎莎,要记住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是靠感情生活的。懂吗?人家默默地做出这么一件情深无限的事情,你不但没有丝毫感应,还好像不查出来兴师问罪就绝不罢休似的,我说你—有没有搞错!”尤萍冒出一句广东话。我们俩笑成一团。」是突然间,我觉得尤萍讲话不是那么酸了。晚上,看着镜子,身材苗条的我,从镜子里用朱丽叶似的眼神沉静地对外看着。是我,又不太像我了。
刘斌这句话真令人叫绝:我们常背地里称刘斌是个“战争狂”,三句话不离武器,好像任何新式坦克、舰艇、飞机他都了如指掌。瘦高的刘斌戴一副黑边眼镜,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成竹在胸、不紧不慢的架势。没想到,·向纸卜谈“兵”的他,竟真的把教室里的火药味增强到一触即“炸”的地步。他是团支部组织委员,星期六中午一点一刻开会,没想到大热天住校生睡午觉,1点20分了教室里的团员还寥寥无儿。
我们先来的膘膘他:阴沉着脸,稳稳当当地坐在位子上。1点25分了,住校生们鱼贯而人。大家刚坐定,刘斌站了起来,走上讲台。"1点1刻开会,可是只来了6个人!还有30个没有来!你们还有没有纪律性?还是不是团员?!”他质问的语气里饱含气愤,但仍然是清清楚楚、一字一句,从容不迫。
我们吃惊地抬头望望他,又避开他的目光,教室里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接着,他点名,不但批评了迟到的同学,还宣布当时仍未到场的两名同学必须写清不到理由,交到团支部。我们班一向比较散漫,挨老师批评都惯了,可是,一个同学如此言正辞严地厉声斥责,把我们推人了窘迫惭愧的火炉里,真是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感受。事后,不少尴尬的女生背地里把刘斌淋漓尽致地挖苦厂-番。但事实是:以后的团活动,再也没有人迟到,没了f人无.'}S1缺席了。我们很需要他这样敢作敢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