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不了在梁利家的那个晚上—中国和泰国足球队的比赛进行到了白热化程度,在谤沱的大雨中,在泥泞的草地上,运动员正在奋力拼搏。
我盯着电视屏幕,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在沸腾着,我使劲地控制着自己。身旁,大威瞪大了眼睛,海亮鼓起了腮帮,晓波呼味呼咏地喘着粗气,梁利兴奋得站起来,那架式,仿佛随时都可以窜上电视屏幕。
“唉,这些孩子着了魔啦!”梁利的妈妈在后边叹着气说。
哦,大婶,您怎能理解我们此时的心情呀!要知道,这是奥运会足球预选赛亚大区第四组的比赛,获小组前两名的队才能出线。中国、南朝鲜、泰国三队实力差不多,可是,前几场我队发挥得不理想,有没有希望出线,就看今天和泰国队的背水一战了。多少年来,我们的足球为什么上不去呢?中国人没有踢球的才能吗?我们不相信,我们不甘心。
电视镜头一转,球场外狂热的泰国观众冒着大雨看球,他们挥舞着手臂,有的甚至大叫着跳起来,为泰国队呐喊助威。这时候,海亮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咱中国足球队拿了世界冠军,球队的叔叔们登上了领奖台,哦,还升起了五星红旗,奏响了咱们的国歌呢!”他的脸_I泛着红光。
大家都笑了。停了一会儿,晓波问:“咱们真的能赢吗?”
“那还用说?为祖国争光嘛,一定要燕!”大威满怀信心地说。
“嵌,熹……”我默默地念叨着,李富胜的鱼跃扑球,古广明的“单刀赴会”,李华摘的妙脚传中,李海光的头球打门……一齐出现在我的眼前,再加上祖国人民寄予的希望,教练们付出的心血,能烹,一定能燕全。
比赛在继续进行。
……糟核!中国队一个队员在后场防守犯规,泰国队罚直接任意球,球碰到门柱上反弹回来,泰国队中锋乘机补射一脚,球应声入网……场外的泰国观众高兴得发了狂,叫啊,跳啊……
我的头象被谁猛击了一下,“嗡”的一声响,大威气得直拍大腿,梁利急得直跳脚,两只眼睛就要冒出火来了……
这以后,中国队踢得比较急躁,虽然有多次射门机会,却终无建树,以一球之差失败了。
关上电视机,我才觉得屋里的气压是这样低,空气仿佛凝固了,闷闷沉沉地压着我,使我感到眩晕,觉得窒息……
“出去走走吧。”有人提议。
我站起来,随着大家往外走。我浑身松软无力,上下眼皮直打架,嘴里发酸,想吐。
“哟,大侄子们,这就走呀。唉,看你们困成什么样,都怪这场球赛……”
“妈,您快别说了。”梁利回转身,带着哭腔说。
看见我们的脸色不好,大婶便噎住了话头。
夜己深了,习习的凉风,吹拂着我们滚烫的面颊,我们肩并着肩,静静地走着。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想说话。是啊,中华足球,何时崛起?
“唉,完了,全完了。”海亮唉声叹气道。
“哼,十亿人的大国,老是输球,窝囊透了!”大威余怒未消。
“我想,球队的教练员、运动员们一定比我们更难过。”晓波喃喃地说,“唉,也不能全怪他们,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们流下的汗水、付出的代价也不一定比谁少……”
“就是。我们不应该往他们身上撒气,现在需要鼓励他们找到失败的原因。我相信,我们的足球总有一天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梁利说,“咱给他们写封信吧。阿庆,你来执笔。”
说干就干,我们三步两步跑回梁利家。伙伴们七嘴八舌地说,我执笔写。不知什么时候,大婶进来,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把茶壶。她额上的皱纹好象忽然变浅了,而且每条皱纹里都好象蕴含着十分的快意,“茶,喝吧,刚沏的。”
信,终于写好了。信末,工工整整地署上我们的名字,装进信封,连同我们一颗颗火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