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容易在乱哄哄的人群里认出妈妈来:她中等身材,常穿一件深蓝色的衣服。红红的脸膛,弯弯的眉毛,眼睛很亮,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对妈妈,”我又有点不大理解。有一天放晚学后,我和小伙伴在院子里踢球。妈妈回来了,问我:“小勇,作业做完了吗?”我随口说:“做完啦!”“给我看看。”妈妈走到我身边,把我拉进房里。面对打开的书包,我低着头,一只手不自觉地卷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看妈妈的脸。“是不是没有做?”妈妈问。我点了-点头。“那就做好了才能吃晚饭公”我看了一眼妈妈,妈妈眼睛里失去了笑意。偏偏那天的作业很多。吃晚饭的时候到了,我听到了往台子上放碗筷的声音,闻到了妈妈的拿手好菜糖醋排骨的阵阵香味。
我竖起耳朵,眼睛老盯着房门口。可是,妈一直没有喊我。我哭了,哭得很伤心。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又和小伙伴在院子里踢球。这时,妈妈从外面进来,我刚巧把球一脚射出去,球刚巧滚到妈妈的脚下。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下子又要挨妈妈训了。我站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球,小勇1"妈妈突然这么喊。我抬起头,看见妈妈已把球踢到我的身边。我忍不住捧起球,使劲儿一脚,球飞得很高很高。那儿是盛蔺盆的天空,白云在轻轻地飘。吃晚饭的时候,我问妈妈,今天为汁么允许我踢球。妈妈说:“只要功课做好了,踢踢球有什么不好?那能锻炼身体。”这以后,我学习更自觉了。不久以后,我着凉生了病,发高烧,妈妈把我送到医院。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看见妈妈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有儿只蚊子正叮在妈妈的脸上。我伸出手,轻轻地朝那儿只可恶的蚁子拍去。妈妈醒了.眉毛弯弯的,眼睛发亮,笑眯眯地看若我。我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妈妈。我哭了,哭得很甜蜜,很幸福。
嗨,朋友,想从茫茫人海中认出我来吗?一点也不困难。 本人是女性公民。关于我的趣事数不胜数。不必说错把香菜当成新型芹菜摘得只剩下光杆的 “伟大业绩”,也不必说为证实车技高超而在冰上骑车,猛刹闸大翻跟头的“世界纪录”,更不必说看过三毛、琼瑶便提笔写小说而终于有前因无后果的“凌云壮志”,单单借用我老妈的一句话就全部地、高度地总结了我所有特征:“没见过这种比男孩子还淘气的女孩1"朋友们一致认为我八成投差了胎。于是,女同胞倚为“长城”,男同胞引为 “同类”,于是“大姐”的“桂冠”不胫而走。我这人总是无忧无虑,笑口常开。
说到擅长,笑话来了。有一次逃了晚课去电影院调节调节生活,本来天衣无缝,一回家却被老妈劈头一顿臭骂。咦?神啦!她从何得知?原来看完电影后在路上忍不住高谈阔论,老妈是被我的声音吸引得频频回首的行人之一。 大嗓门还不算什么,自以为是却实在害苦了我。我家邻居是个湖南老太太,一口地方诺说得我借头转向。可她无儿无女,十分孤单,于是乎我常去和她说话解闷。只听不说未免失礼,我灵机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点其头”。有了“秘方”在手,正自得意,啊呀不好1老太太怎么举着拐杖直冲我来了?忙不迭跑出去,老太太犹倚门愤愤。老妈听了听向我奇怪地问:“你偷了她的猫?,,—哪儿的话!多半又是点头点得招来“横祸”,从此不敢再次登门造访了。 您可甭笑。不是吹,比大胆爽快倒不让须眉。上次到基地劳动,归途中我累了,顺便在烈士墓边冲着石碑嘟味好半天,从草丛中一走出来,当时把路上两三个男子汉吓得怪叫一声,拔腿就跑,—也难怪,离这不远是火葬场,没一定胆量谁敢在这儿逗留? 不服气也是我天生脑后长有的一块“反骨,’,这个不服,那个不服,总要动手试一试。
可别说,一试两试,自己倒无师自通,学会了做几手好菜,那滋味,绝了!可恼的是老妈说女孩留长头发温柔。好吧!留就留!编完辫子走上街,别人冲我直乐,好嘛,一正一反,神气十足。 缺点不少,优点也不见得举不出来。比如说谁有难题本人一定自告奋勇,能帮则帮,绝无二话。又比如敢做敢当,不畏流言。可是人人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羡慕我心宽体胖,全无惆怅,其实也不尽然。我的难题也不少。不过有个“秘诀”,遇事先深呼吸三次,做好最坏打算,那么办起事来就畅快得多了。虽然也有人笑我傻,笑我 “虎”,可无论如何,我还是我,能给人快乐,能帮人分忧。 朋友,这下你了解我了吧1我常幻想自己是佐罗,常祈愿自己成为三毛,爱热闹也爱幽静,爱欢笑也爱流泪,爱世界也爱人生,这就是我。嗨,朋友,让我们来认识一下,行吗?
我一眼便认出他是慧的父亲—腆着啤酒肚,满脸的油光。慧抱着他的胳膊,又跳又叫地像只被提了前爪的兔子:慧的父亲又来学校“稿劳”她了。
父亲为什么总是不来看我呢?我一直渴望在这座城市、这所学校、在下了课或是一觉醒来,看到父亲那熟悉的瘦颧骨、满脸的皱纹和黑红色的脸。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希望像慧那样尝尝撒娇的滋味,更希望父亲能从那座大山走出来看一看。
然而,这种渴望毕竟只是渴望而已。
终于,父亲写信说要来。因为我在家信中告诉他们我暑假要在这座城市打工,不回家了。父亲很生气,说要来教训我一顿,我当时竟没有害怕,扬着信大呼小叫:“我爸要来了,我爸要来看我了!”我想见到父亲时,一定要在父亲面前好好撒回娇,然后陪着父亲把这个城市逛遍,要父亲说不出一句教训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我甚至有意无意地操练那些语言和动作。遗憾的是,暑假过完了,还是没见到我那挽着裤脚穿旧解放鞋的父亲的影儿。一方面,是路途远开销大,来一趟省城实在不容易;另一方面是时间一长,父亲的火气也就慢慢地消了。“患大了由不得爹娘了!”父亲大概只好这么说。
我似乎长大了,不再盼望父亲来看我了,倒希望他们来看看这个城市。我邀请父母闲了到省城逛逛。父亲很高兴,为我的孝心。但却没有答应我的请求。“等你毕业分配了再去吧。”我不再勉强了,父亲是希望我毕业能留在这个城市。不过,我又想开了,等毕业了,不管分到哪儿,一定要陪父母到处去看看,不仅仅是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