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读了胡兰成《今生今世》里面的一段文字,便不免有所感触,于是,奋笔写了下来,又即刻贴了出来,仿佛一个做了一件好事时刻等待着大人表扬的孩子那样的迫不及待。
韶华胜极·桐阴委羽
文/胡兰成
李义山诗:“溪山十里桐阴路,雏凤清于老凤声。”我爱它比西洋文学里的《父与子》更有与人世的风景相忘。《舆地志》里尚有委羽山,云是千年之前,凤凰曾来此山,栖于梧桐,飞鸣饮水,委羽而去。如今我来写我父母的事,即好比梧桐树下拾翠羽。(节选《桐阴委羽》之第一段)
随感:我们不能说,胡兰成的这段文字即源于鲁迅先生的散文集的名字“朝花夕拾”。如果,他这段文字并没有受到鲁迅先生影响的话,我们不赞叹文学创作中一种不常见的情况——暗合。胡兰成文字的妩媚,在中国历代文人中间是少有的,从这段不长的文字中,我们就可以清晰地感触到。虽然文字妩媚,而且又与鲁迅先生有暗合的地方,但是,我们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说,胡兰成的这段文字确实不如鲁迅先生的四个字——“朝花夕拾”。这并非是说胡兰成这段文字本身不好,
只是说它不如鲁迅先生的那四个字好。“朝花夕拾”——虽然字数又少,而且又不妩媚,但是,鲁迅先生却留给读者诸君以余地,让他们也参加到创作中来,读着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四个字,我们不禁想要用自己的想象来填满这四个字之间的空隙:该是春天一个雨后的下午吧,大概要说傍晚才更准确些,天边好像还有被夕阳染红的云彩,然而天还是不暗的时候。有个小孩儿,大约就是先前的迅哥儿吧,可是而又不敢就承认是他,蹲在一棵开花的春树下,独自一个人捡着早晨时雨水打落的花瓣儿。而胡兰成这段文字呢?他把所有的美都写尽了,不给读者的想象留下任何驰骋的机会,他们只有赞叹的资格,叫好的份儿。这就难免让想象力丰富的读者感到拘束。于是,凤凰飘落的翠羽竟还不如被雨水打落的花儿更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