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笔的那些事儿
长沙县青山铺镇广福中学 向祎依
窗外，知了正咿咿呀呀的在教学楼前的老榕树上唱歌，时不时还能听到“呜呱呜呱”的青蛙叫声，没有喧嚣的车水马龙，只有远处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形态各异的白云，四周一片静谧祥和。目前所处之地是一所远离城市喧嚣的农村中学，这也是我第三年在农村任教的农村中学。
桌上，红光一闪一闪的跳动，陪伴了我两年多的翻页笔正在“进食”。定期“进食”的它正以这样固定的形式宣誓着它的主权。黑黑的躯体，硬朗的线条，四四方方的按钮均匀的排列在其“头部”，把手处进行了磨砂处理，手感极好。不记得是在哪里将它请回来的了，只知道它这两年一直陪着我上讲台。回想起初上讲台时还是十三年前，那时……“叮铃铃”，悦耳的下课铃声打断我的沉思。“报告！老师，数学老师的翻页笔没电了，让我来向您借用一下。”进来的是我的语文课代表。我笑着打趣：别弄坏了啊，这个很贵的。她嘴角一扬：老师，这个翻页笔在镇上的书店就有卖，网上也可以买，两三天就送过来了。如今的农家孩子，见识一点不输于城市孩子。
回忆是会呼吸的苦涩
语文课代表走后，看着桌上的翻页笔盒子出神，忆起第一个实习的学校，那是一所位于郊区的普通小学，我被安排在六年级组跟班实习一个月。2006年的初夏，有些闷热，我穿着白色连衣裙从湖南一师转了两趟公交车到达目的地，可能由于是初为人师的那种兴奋和雀跃吧，汗湿的衣裙并没有让我感觉不适。
我激动地向“六年级办公室”走去，远远地传来吼叫声：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护栏不要爬，怎么就听不懂呢？你不给我找点麻烦不舒服是吧？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站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心一紧，似乎和想象有点不一样啊，我小心翼翼地敲门，一位显得疲惫不堪的中年女教师抬头瞟了我一眼：实习生吧，门口桌上的复习资料熟悉一下，一会去四班上节复习课吧。
推开教室门的那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的是刺鼻的汗臭与浓烈的二氧化碳相结合的酸臭味，仿佛是一阵“毒气”袭来，差点打了个趔趄。定睛一看，原本不大的教室里被六十几个孩子挤得满满当当，乌压压一片都是人头，天花板上悬挂着两台摇摇欲坠的吊扇正吱呀吱呀叫唤着。我正出神，“哎哟”一声响把我的目光拉回，门边的小男孩正极力扶着他的课桌艰难地等我进门。我快速扫了眼过道，第一排座位距离黑板大约可容两个人通过。还有着婴儿肥的我在齐刷刷的注视下尴尬地挪上讲台，开始了我的第一课。
“易错字”专题练习卷，复习，对答案，黑板上满满都是板书，我一边讲解一边书写，45分钟下来对了不到一半。边上座位的孩子在嘀咕：反光，看不清，这可怎么办呢？有孩子压低声音讨论，快点对啊，回去还要给妈妈看正确答案呢。还有孩子趴在桌上，直愣愣地瞪着我挥汗如雨。下课铃一响，瞬间教室就变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六十几个孩子纷纷往门口奔去，一身臭汗的我被推搡着挤出了教室。我摊在年级组办公室旁的小椅子上，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先前那位中年女老师见状，告诉我，小姑娘，是不是学生太多了、任务量大了不习惯啊？学校教学条件有限，这些复习资料都是我们一题一题刻钢板印出来的，答案也就只能一题一题手写，效率是低些。不过，你过段时间就会适应了。
我苦笑了下，“是吗”没有问出口。寻思：这样机械的操作实在是费时费力。而学生课上呆板机械、课下疯狂暴走，令课上课下简单重复劳动的老师要么秒变“泼妇”，要么心灰意冷。这样乱糟糟的教室、这样缺乏职业幸福感的教师行业，前景真是堪忧，原本的兴奋和雀跃也一扫而光......
叮铃铃，下课铃声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将翻页笔的盒子搁进抽屉，我准备进教室上课。
当下是有回应的小欢喜
报告！进来的还是我的语文课代表，她笑盈盈地说：“向老师，下节课是你的语文课，我就没把翻页笔还给您了，想着您可以接着用。”
随即进来的是数学老师，他是这所乡村中学的老教师了，他一边摘下扩音器一边笑着说，“你这个小妹子就跑得快，天天看你来办公室报到，一点都不怯场啊。”
“你以为还是我们那时候哪，进办公室都不敢，现在的孩子胆子大了，都是见过世面的呢。”搭话的是坐在我办公桌后面的语文教研组长，她正在“湖南中小学教师发展网”上搜集备课资源。在这所乡村中学已经从教三十年了，她那曼妙的身姿、红润的皮肤、时尚得体的装扮让你很难把她列入即将退休的前辈教师行列，令人感叹乡村的教育环境是越来越养人了。
“一会大课间，我约了华老师和雨花区初中语文名师工作室的老师一起线上讨论八年级‘新闻写作’教学，你记得通知其他老师上线。”她说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请全体语文老师大课间到集体备课室参加与雨花区初中语文名师工作室的线上交流活动”，我在微信群中发出这则通知后，一条条“收到”将我拉回两年前。
2017年8月，距离第一次实习约11年，因为实习遇挫、去企业混了多年的我，终究还是放不下教师梦。读研，参加教师招聘考试，再次回到了讲台。可是，接到的却是长沙县偏远乡镇农村中学报到的通知。且不说50公里的路程让人抓狂，单单想到可能又会重复当年实习时的苦涩：拥挤的教室、超员的班级、简陋的教学设备……我猛地摇头！“也许和你想的不一样呢，社会发展快，农村学校的条件不一定就差啊。”母亲和我一起走进了长沙县青山铺镇广福中学。
校园内绿树荫浓，青草如茵，花团锦簇；教学楼、科技楼、教师公寓、学生公寓、风雨操场与食堂，高低错落，气势宏伟，细腻中透着大气，硕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一位佩戴着“执勤保安”袖章的大叔笑呵呵地向我们走来，“是来看学校的吧？我们学校好看吧？教学楼翻新啦，还新建了工会活动室，老师公寓都进了热水、网络，和城里学校差不多吧？来了这里的老师都不想走嘞。”这话给我了信心，也给了我希望。
果然，学校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完善的现代化信息装备以及畅通的教师专业成长平台、广阔的施展身手的舞台、众多的实现梦想的机会，真的什么都不缺。于是，早晨五点半，大部分人还在睡梦时，我已经在高速上驱车赶往学校；静静的夜晚，很多人磕着松子喝着鲜啤，对着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品头论足时，我在电脑前修改教学活动方案、在自己小屋里备课修改PPT……一切只为配得上这里的发展。
“‘长沙市农村中小学名师广福中学工作站’成功挂牌，现任命向祎依老师为执行站长。”2017年9月，长沙市稻田中学的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华玉凤在挂牌仪式上宣布。我攥着公开课讲义，心中一阵欢喜。这两年，忙活着站内各项活动的我庆幸当年的自己突破了城乡成见，来到了这所现代化的农村中学；而两年的勤奋与付出也让我跻身省、市、县各级荣誉榜。
叮铃铃，上课了！我拿起课本，浅笑轻盈，走向教室。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讲台前绿萝与桂花香交织的气息，甜美、舒心。宽敞明亮的教室里，50位学生正以端正的坐姿迎接我的到来。走上讲台，电脑已经打开，投影仪也准备就绪，拿起鼠标，瞅见那支熟悉的翻页笔，它正静静地躺在鼠标旁，嘴角上扬，仿佛在说，老朋友，我等着你呢。
还是一堂复习课，我将“形近字专题纠错”课件打开，同学们拿起手中的笔对着PPT迅速勾勒，“哎呀，这两个字真的好像，差点写错了”；“老师，麻烦您回到上一张PPT，我好像对错了个题。”我握着翻页笔，在教室走道上来回巡视着，满心欢喜……
未来是可预见的美好
岁月的脚步总是匆匆，不经意间，校园里树又绿了，花又红了；一些孩子迈着稚拙的步子来了，一些孩子展开翅膀起飞了……不变的是坚守的信念……十几年前，我担忧教师行业前景、质疑课堂教学，在惴惴不安中东奔西走；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在犹豫中再次站上讲台，在满怀欢喜中南来北去。日行百里的我驾着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两旁的树木在为我呐喊助力，每一缕朝霞每一个夕落都是我眼底最温柔的遇见。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耳畔传来嘹亮的合唱，那是学校正组织入学新生排练“礼赞新中国，向祖国献礼”的合唱。这些来自农村的中学生，正以饱满的热情、昂扬的斗志和响亮的歌声抒发着对祖国的热爱。
“叮咚”，手机里题为“教师工资排名提升至全国19大行业第7位”的新闻映入眼帘：教育部教师工作司司长任友群介绍称教师工资由80年代之前位列国民经济各行业倒数后三位，提升到目前全国19大行业第7位。任友群表示，2012年以来，中西部省份共招聘51万余名的特岗教师，持续为乡村教师注入新鲜血液，优化了乡村教师队伍结构。另一方面，助力脱贫攻坚，通过万名教师支教计划，为“三区三州”等贫困地区补充教师近25万人，每年精准培训骨干教师上万人次。
这是多么令人欢欣鼓舞的现实，透过这个美好的现实，可以预见更加美好的未来：我们这些驻守在乡村的教师将如播撒在教育热土上的颗颗火种，发热发光，这火光随着心脏的每次跳动而明亮温暖；这火光，聚集在一起蓬勃而灿烂；这火光，分散到四处也同样平静有力！
合上手机，收拾好快要溢出来的“小确幸”，准备起身去给排练的学生拍“快闪”，再次瞅见桌上那支翻页笔，黑色的躯壳仿佛有了光亮，不，是有了生命！它在对我说：当年那个懵懂的实习生，你的那个拒绝机械操作的念想早已变为现实，在“湖南教育”这个花园中，爬出了毛虫，飞出了蝴蝶；在这片古老的黄土地上，在这片美丽的田野间，撒下了一颗颗种子，开出了一朵朵顽强的灿烂的拥有美好春天的野百合。如此，真好！
往事的页面只会随着时光在脑海中翻页。
那年，我１４岁，才刚刚走出懵懂。
那年，我１４岁，才刚刚明白真谛。
那年，我１４岁，才刚刚理解最悲伤的感觉。
——题记
一、故与时光•悟
最悲伤的感觉。不可能有一个人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当你知道那令人感到不安的消息，你的心仿佛刺痛了一下。接着是那透明的眼泪，每个人内心都是脆弱的，一生中总会留下眼泪，就像在１４岁时我经历的一般。
二、故与时光•忆
小时候牵着我的手的老人，我看见你对我笑，那时年少，我一直以为你会陪着我不会离开。那慈祥的老人，您不是对我许下过承诺吗？你说，会永远陪着涵儿，你说，你最疼涵儿了，涵儿是自己的心肝，然后抱抱我，我也笑了。
老人老人，我小的时候，懵懂幼稚，根本不知道您为我付出了多少，现在回想——我哭的时候，您会唱着歌谣，或是为我讲笑话，逗我笑，我笑了，您也笑了。在我走路不稳摔倒时，有您那双为了我而长满老茧的手扶我起身，轻声问我痛不痛。儿时，您知道我调皮，就会跟在我身后收拾，而我却不知您的身体不好，还让你跟在我身后跑，真不应该啊。我爱吃糖，您总会在衣服口袋里放几颗糖，而我也每次都知道您口袋里有糖，与你打闹，你笑眯眯的摸出口袋里的糖果递给我。
长大些后，那时５岁，您那时老是咳嗽啊，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长大了，您越来越喜欢看我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但我开始觉得烦，居然还说出伤到你的话。我不知道那时您经常看我，是因为您生了很重的病啊。就在过年欢欢喜喜的日子里，您去世了，您为什么不留下来，谁把你如此狠心带离这个世界？老人老人，我觉得后悔，不该这么对你多次看我的脸庞而烦躁，但是有什么用，您已听不到我的话语声，您在看我吗，您能原谅我吗？什么时候那伟大的科学家能让我回到从前好好孝顺你呢，老人。我亲爱的老人，您过得好吗。
三、故与时光•念
您是否知道，我未曾忘记过你，您的容颜，您的笑容，您照顾我的场景啊。我念您，您是否念着我。如今我看不到您的脸，我再也牵不到您那长了老茧的手，您看见我了吗？您现在是否想再一次看着我，再用手抚摸我的脸庞在心中刻画下我。您想我吗？我将为您点亮最明亮的那盏灯，照亮您的路啊！您就可以回家来，看看我……您不必感到寂寞，漫天的星辰会一直陪伴着您，直到永远，月光让您的眼前不再黑暗。您不必感到寒冷，太阳温暖的光将会温暖您的心房啊……
四、故与时光•尾
老人老人，您让我体会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痛苦，这种痛直达骨髓。我曾恨自己为什么不对你更好一些。我真的对不起您啊老人……您和我在一起时，我会笑的很开心，我是多怀念以前的感觉啊，老人我多希望你可以回来。或许只有在梦里吧。
哭着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