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复兴门向北,钻进一片曲折交错的小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这个很不起眼的小院—花园宫东巷9号。两年前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院,感觉就像在参观博物馆里的老古董:房间的木制门窗饱经日晒雨淋,多已退色变形,开门关窗都要费不少工夫;门框低得要命,进去出来不得不低下头。最初很不习惯,每天脑袋总要和门框较上五六回劲。不仅如此,顶栩上也有不少窟窿,遇到半夜屋项过老鼠,灰土就从窟窿里簌簌往下掉。听邻里的老人们说,这院子也有百十年了。当初是一个大家族繁衍生息的地方,也曾迎来送往过几代人,兴盛了一阵,但是最终还是衰落了想必其中也有许多人世沧桑、悲欢离合的故事吧。
小院虽不大,但在院角种花养草,在院中走两趟拳脚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比起那些“屋里天花板,屋外一线天”的大杂院来,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平时,小院清静极了。特别是清晨起来,听不列大街上车流人流的喧嚣,也听不到早市上讨价还价的吵闹。有的只是和风丽日、蓝天白云、空中自由飞翔的鸟群、耳边清脆燎亮的鸽哨。一天的生活就在这田园般恬静的气氛中用平和的心情开始。。 夏末之夜,小院清幽静谧。搬一张躺椅放在院中,仰望头顶上四方的夜空,别有一番情趣。闪烁的群星就像在墨蓝色的天鹤绒布上撒下的无数水晶,格外明亮。耳边回响起鸣虫清亮的叫声,有如一首轻柔舒缓的小夜曲,令人陶醉。再展开手中的《古希腊神话》,仿佛又回到了无忧的童年,回忆起儿时的梦想。 “春华秋实”。
春季在小院一角种下的眉豆在金风飒臾时已经爬满了豆棚。强健的藤蔓、稠密的枝叶交织成一幅绿色的伞盖,为苗圃中盛开的金菊和月季撒下花荫。宽厚的豆芙五六个一丛,聚在一起,举手可得。每隔几天就能摘下一些,炒上一碟。花香果甜,哪一个不是在盛夏骄阳的炙烤下用汗水浇灌出来的。没有耕耘,怎有收获! 小院就像一个避风港,每当心中风大浪高时,就借着冷月的清晖在院中独步,思索自己的行为处事。面对四周饱经沧桑的房舍,就仿佛在对老友诉说胸中的郁闷。而它也总在那里耐心地静听,像一个忠厚慈祥的长者给我以无声的回答。在我伤心时它给我慰藉;在我迷惘时,它给我方向;在我狂热时,它给我理智;在我消沉时,它给我希望。 随着高楼的“林立”,生活注定我不久就要离开小院。回忆不远的往昔才发现:我对这熟悉的小院已是难舍难分。
复兴门立交桥是连结直通天安门的十里长街和环绕市中心的二环路的交通枢纽,桥的四角是花树繁茂的绿地,站在桥头远眺,周围景色真是美不胜收。然而,在桥西北角的绿地中央,却立着一块一人多高,五米多长,不成形、不象样的混凝土巨石,真是大煞风景。起初,我们以为这是园林工人特意将它摆放在这里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一九七四年建桥时留下的一块废物。它顽固、庞大,所以一直没人能奈何它,但我们中队的同学们决定向顽石挑战。
“五一”节刚过,我们就来到战场。队长一声令下,我们就手了,钢钎、铁锤把“敌人”包围起来,凿的凿,锤的锤,叮叮9当哨,顿时火星飞溅,沙石飞扬,真象一群小老虎在围攻敌人的山头。同学们流汗了,安全帽甩在地上,真有点要拼杀决斗一场的劲头。王刚的手被钢钎磨破了,血沿着钢钎流下来,他还是紧握钢钎不放,活象威武的战士手握着钢枪。鲜红的少先队队旗迎风飘扬,过路的工人叔叔,解放军战士和大哥哥、大姐姐们也来助战了。有人送来了热水,有人买来了冰棍,真象是在打一场人民战争。当然,也有人说风凉话,什么“小孩子不知深浅,”什么“世世代代干下去也许能移走这座山。”可是,我们心里想:瞧着吧!我们一定要攻克这个碉堡。
夜幕降临了,我们终于敲掉了它的一个角,队长决定暂且收兵,来日再战。
没想到,《北京晚报》报道了我们的活动。北京市爆破工程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看到报纸的消息后很受感动,他们对我们说,要用“无声爆破”技术来帮助我们搬走顽石,我们高兴极了,真象得到大部队援助似的。第二次队日时,我们又来到战场,爆破公司的叔叔已经准备就绪,空压机,钻枪摆放在大石块周围,巨石好象不那么高傲了,可能它已预感到末日的来临。围歼战开始了,只见几位叔叔手握钻枪,“突突突突”,巨石身上立刻被打出了一排排枪眼,无声破碎剂调成浆体灌入钻好的石孔中。这时一位两鬓斑白的工程师对我们说:“同学们,战斗结束了。”我们真有点莫名其妙,大石头还站在那I,怎么就结束了?工程师笑着说:“无声定向爆破是我国一项重大科研成果,在国际上获得了专利权,灌上破碎剂之后,明天混凝土块就会自动破碎了。”当时,我们真有些不敢相信,然而,第二天我们来到战场时,那不可一世的顽石,已变成了一堆碎块,叔叔们把它装上汽车拉走了。站在绿地上,我们个个都有许多话要说,但又说不出,也许有人能知道我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