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老头原名张吉富，名子怪中听，但过去多半辈子却既不吉祥，也不富贵，反倒当了多年的“救济户”。老头儿平素脾气倔，认死理，因此村人唤他“倔老头”。不过，近两年来，老头儿虽说仍是倔，却不知是日子过得舒心还是怎的，竟渐渐学得乖觉起来，一经认识到倔错了，便赶紧见风转舵，顺坡下驴。村人们私小‘议论:老头儿既然不那么倔了，再扣人家一顶“倔”帽子，岂不冤哉枉也。于是，在村人们的称呼里:倔老头的绰一号又渐渐被张吉富所代替。 那“倔’夕字就算更了 一u起小肯年自找对象，倔老头便嗤之以鼻，大摇其头，说那是家教不严，伤风败俗。
但倔头的三儿子文生高中毕业后，偏偏和本村的一个自己过去的女同学淡了对象，这可把倔老头气得七窍生烟，骂文生辱没先人，是不孝子孙，说要让文生自成了婚事，也就把自己的姓更了。邻居们都说:“倔老头的倔劲上来了，文生的婚事算完了。”可巧那时全国普法教育开始了，广播上讲，报纸上登，上级给各家都发了一本《法律常识讲话》，还组织人员到各村开会宣讲。倔老头也免不得听了几回，当听到宣讲“妨害婚姻、家庭罪”时.他联想起自己在文生婚事上的行为，心里不禁大大地不自在起来: “哎哟老天爷，原来我这是违法呀!”
那文生也是个伶俐 善能察言观色，见父亲有所触动，又趁机对父亲甜嘴蜜舌地一番软缠，倔老头也就看准势头，顺坡下驴，应许了这桩婚事。后来，有人打趣倔老头:“你不是说要让文生自成了婚事，就把自己的姓更了吗?”倔老头笑道:“说话还能不算数，你们不是叫我倔老头吗?从今天起，那“倔”字算更了里嘿嘿……” 辨不出日头东出西出了近两年来，农家日子好过，倔老头也穿戴得衣帽齐整，今非昔比，有时嘴里还叼上支“带嘴”香烟，在人窝里喷云吐雾，好不得意。可就是有一样令人沮丧:满口牙齿又黑又黄，很不壮主人的门面。早先，文生曾多次劝父亲刷牙，但倔老头一听就烦:“咱庄稼人不学那洋码子，哼，要我刷牙，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
但说话不久，倔老头的左边牙齿却日甚一日地作痛起来。于是，文生又劝他刷牙，并大讲用那药物牙膏刷牙可以洁齿、消炎、一止痛等功效，竟把倔老头讲得渐渐有’ 些心活。一夭，趁家里人不在屋，他偷偷学着文生的样子刷起牙来。刷完，果然觉得满口清爽，牙痛也象轻了许多，照照镜子，牙的黑黄色也去了不少，似乎连模样也精神了几分。老头儿禁不住乐了:哈，想不到刷牙真有这样多妙处I此后，他每天刷牙不断，一天不刷就觉得难受。不知是口腔炎症已消还是坚持刷牙之故，牙痛竟也日渐消除。开始，倔老头刷牙时，文生在一旁看着嘿嘿地乐。他把跟一瞪:“你小子乐啥?这两天老子牙痛得晕头转向，也辨不出日头东出西出了。”说罢，自己也憋不住“l小味”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