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沉沉的,乌云密布,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一会儿又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蜘蛛慌张地从网上逃下来,跑远了。见到此景,我连忙关紧窗户。
不一会儿,“哗啦啦”的一阵,粗大的雨点泻落了下来,砸在房瓦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像挂着一道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一片。雨水从房檐上流泻下来,渐渐地连成一条线。雨水倒在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溪。闪电婆婆拿着一把利剑,好像要把天空劈成两半,雷公公又敲起了大鼓,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心惊胆战。
过了一阵子,雨渐渐小了,犹如一缕薄烟飘在空中,那声音就像春蚕吐丝的沙沙声,非常柔美。
这真是一场及时雨啊!我相信,果树和庄稼一定会痛痛快快地喝个够。我仿佛听见它们在雨中欢笑着。雨水流进果园里,流进田野里,同时也流进农民伯伯的心窝里。
今天,正在上语文课时,我看了眼窗外,发现天黑沉沉的。一阵大风吹来,树叶被吹得东摇西摆,教室的门也被大风吹开了,天上传来一阵阵响声,好像在开大会。雷公公把大鼓重重地敲了起来,闪电奶奶忙着织电,白云姐姐正在泼水,风哥哥正在唱歌。
哗、哗、哗,雨越下越大,路面都被水淹没了。操场的低洼处变成了一个小池塘。
过了一会儿,大会好像要结束了。雨也越下越小了,天慢慢变亮了,树喝足了水,长得更直了。花喝足了水,开得更美了。草喝足了水,长得更绿了。它们好说在跳舞,边跳边说:“这水真好喝,真是及时雨呀!”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雷声从天而降,天黑沉沉的,仿佛一个人将一块黑色的布蒙住了天空。一阵大风刮来,把树吹得东倒西歪。渐渐地,渐渐地,风小了,雷声也小了,紧接着,一阵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好像有一个人将一个装满水的大碗倒向大地。过了一会儿,雨小了,绵绵的小雨像轻纱一般落在大树上,为大地穿上了雨点儿衣裳。
人们打着各种各样的伞,像一群群的小蘑菇一样,你站在楼上也只能看那些五彩缤纷的“小蘑菇”,看不见大地。雨伞有的带着红红的小斑点,漂亮极了;有的上面画着可爱的小狗,小狗仿佛活了一样,在雨中快乐地嬉戏;有的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站在伞下的人一定感觉到了不同的雨天美景;还有的......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雨衣,脚上穿着紫色的雨靴,高兴地牵着妈妈的手,从一个水坑跳到另一个水坑,溅起的水花在空中舞蹈,小女孩高兴地叫着笑着.......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条彩虹爬上天空。几只小小的蜗牛慢悠悠地挪着身体,一边晒太阳,一边欣赏着雨后的风景。这时,我看见许多只小蚂蚁正在建窝,它们可没有蜗牛那么悠闲呢!
我爱雨天,你们喜欢雨天吗?
美娟是在大年三十的傍晚回村的。
那会儿离天黑还早,太阳才刚落山,按理说还没到接先人的时候,可村庄的南沟里已经传来了密集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啪啦噼里,不绝于耳。爆竹声一响,美娟的心就急了,她顾不上脚下打滑,拉起行李箱,扭动着滚圆的屁股,迈开修长的双腿,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十多年没回家了,村庄的变化很大。以前那些熟悉的老房子不见了,红砖青瓦盖起的新房子坐落有致,一时真分不清到底哪家是哪家,可自己家的位置,她在心上记着呢,永远都不会忘记。
经过宗庙,一群孩子在玩炮仗,看到美娟来了,一个个瞪大了双眼,诧异地盯着她看。孩子们的眼睛是清澈的,憨憨的脸蛋上飘着两朵红霞,有山里娃明显的特征。这些娃儿们美娟一个都不认识,应该都是在她走后出生的。有几个娃儿脸上有熟人的影子,她不敢冒认,等她走过后,几个娃儿在身后议论:这是谁家的亲戚啊?她没回头,也没回答,心里暗自发笑,是啊,我到底是谁家的亲戚?我应该算是主人吧。
美娟是十七岁离开村庄的,准确说是离家出走。
那是秋天的一个夜晚,她记得很清楚。那夜里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后半夜,她等凶巴巴的父亲和哭啼啼的母亲都熟睡后,就悄摸着出了家门。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带了墙缝里塞着的三百块钱,那是在父亲搜身前,唯一藏起来的私财。那晚的雨很大,天很黑,她只能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大路上摸索。手电筒她有,可她不敢打开,害怕被人看到,其实那会儿外面根本没有人。直到走出村庄,走上山梁,走上公路,她才打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在风雨中前行。她不敢在路边上等车,沿着公路一直走,快天亮的时候,一辆通往县城的面包车拉上了她。从那以后,她就再没回过家,而她凶巴巴的父亲也在电话上放出狠话:我没你这个女儿,你也不要认我这个父亲,你要回来,除非我死了。
去年,她父亲果真死了。
母亲在电话上说:你爸去世了,你爸临死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他的病都是给你气的,你就回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接完电话后她很难过,她想回来,可没办法回。那时候她刚生下第二个孩子,人还在月子里,再说了,她感觉真没脸再回那个村庄。前几天,不知怎的,她连着几天晚上梦见父亲,梦见父亲将她绑在院子里那棵酸梨树上,拿着绳子抽打。酸梨树的花开得很繁,她抬起头就能看见。父亲每抽打一下,头顶就会有一层花瓣落下来,白花花,轻飘飘,像雪花,落得她满身都是。父亲边抽打边骂:你个不要脸的货,让你上学你不上,让你工作你不去,你才多大,就去找野男人,你个贱货……她每次从梦中挣扎着惊醒,都会全身酸痛,大汗淋漓,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眼睛一直能睁到天亮。
年底的几天,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她要回去,回去祭拜一下父亲,看看母亲,也许这样,她的心灵会得到宽恕。
她刚走到家门口,门开了。母亲从门里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盘,木盘上摆放着一沓用黄纸包好的冥纸,一些香蜡纸火。母亲迎面看到美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停顿了几秒钟,随即喊了一声:美娟。手一哆嗦,手中的木盘就落地了。木盘斜躺在母亲脚下,香蜡纸火洒落一地,母亲顾不了许多,一把抱住美娟,就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原本是要去接先人的,那会儿南沟里的鞭炮声已经稀了,可母亲没去,她抱着美娟哭了一会,娘俩从地上捡起那些代表祖先灵位的冥纸,就回家了。
母亲将冥纸坐到供桌上,摆放好祭品,点起香蜡,又在桌下的火盆里点燃了一些纸火,对美娟说:来,给你爸磕个头。
父亲的遗像端端正正挂在中堂上,面容还是美娟走时的那个面容,方脸横肉,浓眉大眼。父亲的眼睛虎虎地盯着美娟看,美娟的心痛了一下,她跪下身子,点燃了一些纸火,边磕头边流泪:爸,我回来了。
母亲那晚几乎一宿未睡,不停地在美娟耳边絮叨,十多年的事情,提起来一箩筐,越说越多,越说越长。美娟偶尔也说几句,说说家庭,说说孩子。
美娟那年离家出走后,没有去找她爸口中的那个野男人,因为那个野男人是有家室的,她没法去找,也不想去找。她出门后一路南下,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打过好多工,受过好多罪,直到前几年才找了个南方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些过往的日子太苦太痛,她不愿对母亲提起,也不想让母亲心酸。
母亲说:你娃命不好,不听话,当年要是听了你爸的话,现在也是一名公职人员。你看看你爸单位的那些子弟,人家现在都是子替父班,要房子有房子,要工资有工资……
现在说那有啥用,都过去了。美娟打断了母亲的话:再说了,我现在还不是生活得很自在,也有房子住,也不缺吃短喝。
唉,你受的罪你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妹妹每次给你寄钱,你知道钱是哪来的?还不是我偷着你爸给的。你爸没问过我,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一次他喝醉了,哭着喊着叫你的名字,要我给你寄钱。你爸哭着对我说:我的美娟命不好,我的美娟苦啊。你娃还是狠心,你爸跟你说狠话,他就那个驴脾气,横了一辈子,你是当小的,也不低个头,你们爷俩可真是一对前世的冤家啊……母亲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初一早上起来,美娟想到村里走走,母亲不让,母亲说:就这个破村子,有啥好看的,还有村里那些人,见了就是是非。母亲的话里有话,美娟明白,母亲是害怕别人说闲话。其实她觉得已经无所谓了,从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在乎别人说啥。别人说啥有什么用,路是自己走的,选择了就无怨无悔。
美娟收拾了几样礼品,想到村里几个儿时的玩伴家里坐坐,她刚要抬脚,母亲的电话响了。母亲咕咕叨叨接了一会电话,然后对美娟说:现在还真不能出去了。
美娟问:为啥?
你难道不知道外面的传染病,刚才是你支书爷打来的电话,说武汉封城了,这一两天村里也要封村,谁也不准出门,让在家好好待着。我刚才给你支书爷说你回来了,他说让你千万别出门,你是南方回来的,更危险,最好不要让村里人知道,如果让村里人知道了,可能会打电话举报,将你送到医院检查,弄不好还要关起来。
美娟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是从武汉回来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他们还能硬抓我去?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是公家的事,说抓你就敢抓你。你是不知道害怕,我小的时候全国搞运动,你舅爷爷每次都被人家抓去挨批斗,头上戴着高帽子,脖子上挂着大牌子,动不动就要挨打。就因为我们家解放后有两亩水浇地,被评了个富农的成分。其实那两亩水浇地,是你舅太爷给人家地主家扛长工,一辈子的工钱买来的。可人家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一顶帽子扣在头上,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舅爷爷在批斗中抬了一下头,人家说你舅爷爷有反动情绪,一顿唾骂不说,还让下村口那个老牲口,呸,人死了我不应该骂这话,可那人真是太心狠了。将你舅爷爷捆了一绳,背起来抖了几下,你舅爷爷像杀猪般吼叫了几声,回家后就下不来炕了,在炕上瘫了三年,去世了。我现在想起那事就心寒,就害怕。
母亲又说:我小时候要不是成分不好,能从川道里嫁到这鬼不下蛋的地方来,能做牛做马受一辈子罪?
这些事情美娟知道。爷爷当年是个邮递员,骑着白马到处送信,奶奶去世早,留下父亲一个苦孩子,在二爷爷家长大。后来父亲娶了母亲没几年,爷爷退休了,父亲顶了爷爷的班,就留母亲一个人在家,边带孩子边种地。那些日子确实苦,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母亲又说:你现在乖乖在家呆着,想吃啥妈给你做啥,想睡觉你就睡觉,想看电视你就看电视,哪都别去,等疫情过去了,再回去。
母亲的手机上有个村里的微信群,呆在家里,村里的情况都一清二楚。还有支书爷,一天给母亲打两个电话,问美娟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咳嗽,问得美娟讨厌极了,但还得应付着。
支书爷在村里当了一辈子干部。美娟小的时候他就是村委会的文书,后来到美娟上初中了,他当上了村主任,这些年美娟不在,他什么时候当上村支书的,母亲没说,她也没问。
封村是正月初二的事。
初二一大早,美娟还在被子里熟睡,就被村里的大喇叭吵醒了。
社员们请注意了,新型冠状病毒来势凶猛,已经传染到全国好多城市,我们市里也发现了两例,情况相当危急,镇政府昨晚连夜下发通知,要求各村封村闭户,村口要有专人看守,轮流值班,本村社员不得外出,外面的车辆和人员一律不准入内。在此期间,村里也不准走亲访友,不准拜年,不准聚会,凡不听劝告者,交由派出所、镇政府处理。村里所有外地务工返乡人员,要如实汇报,不准隐瞒,村委会从今天起要挨家挨户排查,如有可疑对象,在家隔离观察,有发烧咳嗽者,由村委会联系救护车,送往医院检查……
支书爷后面又说了一大堆强调的话,直到美娟洗漱完毕,他的话才讲结束。
母亲拿出手机让美娟看,美娟看到村里的微信群里已经发出了照片,村庄三个出村的路口都搭起了“救灾”字样的帐篷,摆放了桌椅,用木头设了路障,路障后面分别横着停放了一辆拖拉机和三轮车,谨防外面的车辆冲卡。值班的几个人戴着口罩和“执勤”字样的红袖章,看不清脸面,母亲一一给美娟做了介绍。
中午的时候,支书爷来了。
支书爷披一件军大衣,戴一顶前进帽,身形魁梧,腰杆直挺,嘴上戴着一次性口罩。看身形和走势,没怎么变样,可当走近了,美娟才看清他上半部分没被口罩遮住的脸颊,额上的皱纹深如沟壑,鬓角的头发也有些花白,还是老了。
支书爷手中拿着一把口罩,人还没进堂屋门,就先将口罩递了过来:戴上,戴上说话。
母亲接过口罩,瞪了支书爷一眼:就你的命金贵。
支书爷说:这是政策,让你戴上就戴上嘛。
母亲又瞪了支书爷一眼,给美娟递过去一个口罩,自己也戴了一个。
看口罩都戴好了,支书爷才走进屋。
美娟啥时候回来的?支书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边问边从兜里掏出香烟,当他将烟卷拿到嘴边时,才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就又将烟装了回去。
我三十回来的。美娟说。
我不给你电话上都说了嘛,你老糊涂了,还是今天是公事,来搞调查了?母亲不耐烦地说。
呵呵,美娟回来了,我这不是来看看嘛,顺便给你娘俩送口罩。
母亲从桌上拿起茶杯,想给支书爷泡茶,可一看他嘴上的口罩,又将茶杯放了下来,噗嗤笑了起来:你这样子没法喝茶,还是算了吧。
支书爷说:不喝了,等疫情过去了再喝。
美娟从旅行箱里掏出一盒茶叶,一条烟,放到桌子上,说:支书爷,这是我专门给您买的,您待会走时带上。
哎呀,你看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还给我带什么东西,给你妈带点啥就好了。
美娟说:这是我的心意,我要感谢您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妈。
美娟说出这句话,母亲似乎有点尴尬,支书爷也有点不好意思,嘴里答应着:应该的,应该的。
美娟这才反应过来,她这话说的有毛病。
支书爷和她们家关系好,一辈子了。美娟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在单位上班,家里的农活都是母亲一个人操持,遇到春种夏收的忙碌季节,支书爷总会赶着他家那头身强力壮的白骡子来给美娟家帮忙,她母亲对支书爷也是感恩戴德,两家的关系就像一家人,非常融洽。
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打破了这种融洽。
有一年,父亲从单位回村参加一个婚礼,在婚礼上喝多了,和支书爷大吵了一架。回家后又和母亲大打出手,闹腾了一宿。父亲那晚粗暴极了,就像当年将她绑在老梨树上抽打时一样可怕,双目圆睁,暴跳如雷。父亲将桌子上的水壶、花瓶,还有些瓶瓶罐罐全摔了个稀巴烂。母亲那晚也发飙了,拿什么就砸什么,两个人砸了半晚上,厮打了半晚上。母亲的头发被撕掉了好多,父亲的脸上也留下了几道抓痕。父亲指着母亲的脸叫骂:你个婊子,骚货,你就那么耐不住吗?你到村里听听你的名声去。母亲嘴里也没闲着:你个嫖客,你在外面的那些破事谁不知道,你到村里听去。
那时候美娟十二岁,上五年级,妹妹十岁,上三年级。父母在地上闹腾,她和妹妹吓得蜷缩在被窝里不敢出气。父亲的暴脾气她是从小经常领教的,只要她犯点错误,不是巴掌就是棍棒,而母亲则是一直护着她们的。
后来父亲一年内很少回家,母亲也从不去父亲的单位,反倒是支书爷,偶尔会过来坐坐,农忙时还是会赶着那头白骡子给她们家帮忙。
美娟小时候发育早,上五年级的时候两个胸脯就开始疯长,到上初中的时候,都已经有点不好控制了。同学们为此经常取笑她,她自己也觉得很尴尬,可没办法。
有一年暑假,她和村里的几个女孩子跳皮筋。跳着跳着,村里的几个二流子过来了,指着美娟的胸脯就笑,说美娟是个大奶牛,气得她当场就哭了。支书爷听到哭声过来臭骂了那几个二流子一顿,后来那几个二流子一见美娟,就说美娟是支书爷的种。为这事美娟专门回家问了母亲,母亲大骂了美娟一顿:他们嘴里放屁你也信,他们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美娟被母亲骂了个狗血喷头,但她隐约觉得,母亲和支书爷关系不寻常。
支书爷拿上美娟给他带来的香烟和茶叶走后,母亲爬上土炕纳鞋垫。母亲的女工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缝衣服,做绣花鞋,织毛衣,给小孩做虎头帽,做绣花枕头,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母亲的针线在鞋垫上穿梭,美娟挨着母亲问:妈,我今天问你个话,你可别生气,也不准骂我。
你问吧,啥话?
你和我支书爷,到底有没有关系?
母亲被美娟的话问懵了,看了美娟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针线。过了良久,母亲才说:你支书爷从我进这个家后就一直给我帮忙,大小的事情都护着我,这么多年了,人都是有感情的。
母亲的话完了,手中的针线又开始在鞋垫上穿梭起来。母亲没有正面回答美娟的问题,但美娟已经明白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母亲也一样。至于她是不是支书爷的种,她感觉现在问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那些天电视新闻里,手机里,全是新型冠状病毒的消息,越看越害怕,越看越心烦。她给家里去了电话,老公说他和孩子一切都好,在家宅着不敢出门。老公让她不要心急,趁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陪陪母亲,可她能不心急吗?车贷、放贷、信用卡、支付宝,哪一样都要钱来救急,她根本安不下心。
母亲那些天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事,从衣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给她。母亲说:别看你穿得洋洋气气,从你一回家我就看出来了,你娃这些年混得不咋样。这卡里面有些钱,是我这么多年积攒的,你妹妹现在两口子有工作,我不操心,我就操心你,你拿去用吧,不够了我还有一笔钱,在你支书爷跟前,走时给你带上。
母亲的这一举动,着实感动了美娟,她爬在母亲怀里就是一顿大哭。母亲将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说:你要是当年听话,现在还不和你妹妹一样,坐在办公室挣钱,哪能受那么多的罪?嫁那么远的地方,十几年都不回来,妈心疼啊!说着母亲也哭了起来。
母亲那些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全是她小时候爱吃的。她也想给母亲表现表现,可她炒了几个菜明显不合母亲的口味,后来她干脆不做了,像小时候一样,只等母亲做好了吃。母亲的饭菜很可口,虽然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饭,可只要一端上桌面,就有那种儿时的味道,总会让她想起好多事情,想起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温馨场面。
每次吃饭前她会说一句:妈妈的味道。
母亲也会说一句:妈妈的味道再好,也留不住你。
母亲说完这话,总要感慨一番,而她也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吃饭。
初七中午,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外面的世界就白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美轮美奂。美娟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下雪的场景了,村子里不让去,她就在家门口看。那天她在家门口蹲了好长时间,到晚上的时候,感觉有点不舒服。母亲将手贴在美娟的额头试了试,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说:发烧了。母亲边找药边抱怨:让你穿暖和你不听,非要看什么下雪,下雪有啥好看的,这下好,冻感冒了。
母亲在柜子里翻腾了半天,没找到感冒药,就给支书爷打电话。母亲打电话原本是想让支书爷拿些药,或者找村里的大夫给美娟看看的,可没想到支书爷来时竟然带了两个乡镇府的干事,要把美娟送到城里的医院去,说美娟是从南方回来的,可能是潜伏性病毒携带者。
母亲当时就怒了,她对着支书爷就吼:我还指望你给美娟买点药或者找大夫看看呢,你倒好,带这些人过来干嘛,要抢人吗?今天有我在,你别想把美娟从这个门里带出去。
母亲和支书爷僵持了好久,后来镇政府的干事提议,让村里的大夫先治,明天让市里派人来抽血,抽完血带回去化验,如果有问题就往市里送,如果没问题就当感冒治,不过人一定要在家隔离,不能出门半步。
支书爷走的时候对美娟说:让你妈和你分开睡,小心传染。
母亲怼了支书爷一句,要传染早传染上了,不用你操心。
晚上母亲还是和美娟一起睡的,美娟笑着对母亲说:你就不怕我给你传染?
母亲气呼呼地说:传什么染,你别听那老东西放屁,你这就是感冒,就是着凉了。
美娟说:我心里也发毛,真不知道情况,你看现在电视、网上说的那么可怕,万一我要是病毒携带者,那不是连你也害了。
害啥害,你是我的娃,要死咱娘俩一块死。呸呸呸。母亲又呸了几声,你看我这乌鸦嘴,什么死啊活啊的,没事,等大夫来了,打一天针,吃点药,保证就没事了。
下午村里的大夫来给美娟打了针,开了药,等第二天市里的防疫员到家时,美娟的烧已经退了。市里的防疫员给美娟测了体温,抽了血样,体温正常,血样拿回去化验。为了以防万一,又给美娟留了些药,让美娟吃上。
市里的医生刚走,村里的微信群就说开了。有人在群里公开问支书爷,美娟是啥时候回来的?美娟是不是武汉回来的?美娟是不是有疫情了?美娟还想在群里边给大家解释几句,母亲一把夺过手机,有什么好解释的。说完就把手机关机了。
美娟的感冒其实第二天就好了,为了防止万一,她还是坚持吃完了所有的药。支书爷也是一天来一次,例行检查。
五天后,市里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美娟的心终于放下了。
支书爷乐呵呵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支书爷话音刚落,母亲就来了一句:你不是说有事吗?赶紧走,小心给你传染上,你可是一村人的大支书,你要有点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
美娟连忙说:妈,看你说的啥话,支书爷不也是为我们着想嘛。
母亲说:我现在算是把人看清楚了,连我都不相信。
支书爷一点都没生气,说:快别胡说了,赶紧做点浆水面,我已经好久没吃浆水面了,想了。
母亲嘴里又捣鼓了一会,但没过多时,两碗香喷喷的浆水面就端上桌了,还配了几样可口的下饭菜,从柜子里拎出来了一瓶好酒,摆上桌面。
支书爷要美娟过来一起吃,母亲对美娟说:戴好你的口罩,等他吃完了你再吃。
母亲回过头又对支书爷说:你的命金贵,你先吃,吃了走人。
支书爷笑着没再说话,自顾自地打开酒瓶,边吃饭边喝酒,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哎呀,真香,好久都没这么过瘾了。
支书爷吃完要走时,美娟问:支书爷,我这还要隔离几天啊?
十四天。
我回来都十二天了,是不是再过两天就到期了?
支书爷板着指头算了算,说:应该是……但你先别着急,就在家呆着吧,哪也别去,等疫情过了,我好好招呼你,亲自送你去车站。
支书爷戴上口罩,披上大衣,摇摇摆摆向外走去。支书爷已经走到院子了,母亲一把抓起饭桌上的手机,边追边喊:老东西,你的手机,你的手机……
美娟将目光投向窗外,她看到母亲的背影随着支书爷的背影出了院门,紧接着,院子外响起了一阵暧昧的笑骂声……美娟忍不住也笑了。
2020年2月24日于天水
作者简介
凌峰,甘肃天水人,80后,《拾穗》主编。2017年开始创作,现创作有“白云寨”系列中短篇小说三十余万字。人生信条:一个人的朝圣,心无杂念,一路向前。
是谁,奋战在抗疫前线?是谁,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在岗位上?是谁,天天穿着那笨重的防护服却没有半点怨言?是医护工作者!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一个月时间,全国出现了七万多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宅家成了最好的自卫方式。逆行者们也不敢懈怠,穿上笨重的防护服就奔向抗疫前线。在这场战疫中,逆行者们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那是徽章,那是逆行者们英勇前行的见证!为了取得抗战的胜利,众多逆行者剃成了光头。阳光下,头顶上散发的光芒,那是送给逆行者的奖杯,那光便是希望之光!
护士长吕敏芳把一名年轻的护士送去了武汉,结果这位年轻的生命消逝了。听到了这个令人泪奔的消息,吕敏芳百感交集,亲手写下了字字催泪的《我把最小的娃送上了战场》,其中最令人感动的句子是“我知道,穿上战袍,你就是战士,没有年龄,只有战斗。我知道,踏入境地,你就是勇士,没有经历,但有底气”。
是啊,在这场战役中,没有年龄的界限,勇气与底气是战胜病毒的法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奔赴抗战一线。众志成城,新增患者越来越少。对此,耄耋老人钟南山院士终于首次展开了笑颜。“全国最快4月份消灭疫情,但现在还不能懈怠,随时都要做好防护措施。”谢谢你们,逆行者,你们是新时代的英雄!
致敬逆行者!感谢你们对人民的付出!全国人员齐心协力奋力战疫,待到春暖花开,你们定能平安凯旋!
以前,我的胆子超级小,天黑都不敢睡觉。外公把好听的音乐放了又放,但是当我一个人时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觉得房间里有怪兽。
后来,外婆让小布娃娃陪我睡觉,我就爱上小布娃娃了。等我睡着了,外婆就把小布娃娃放到了床头。从此,再黑再黑的夜晚,我都不害怕了,都能睡个好觉了。
其实夜色也是很美的。夜晚,当我走在大街上,看到五彩缤纷的灯光秀,我都不想回家了。
【简评】
小作者讲述了自己以前胆子很小,但在小布娃娃的陪伴下不再害怕黑夜的故事,还点出了夜色的美丽。(施民贵)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张鑫约好抓鱼,一直到天黑,他却没有来。第二天,我气得不理他。后来,他向我解释那天没来的原因,我才知道他的赴约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躺在路边的老爷爷,他连忙上前呼喊那位老爷爷,可老爷爷没有回答,他就赶紧求助路边经过的大人帮忙一起把老爷爷送进医院,但没人信他,认为他在说谎,他只好自己使尽全身的力气把老爷爷背着跑向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说必须先交钱,才肯给老爷爷看病。张鑫无奈之下,就给医生说了父母的电话号码,让医生给父母打电话,让他的父母来交钱。医生打通电话后将这件事说给了张鑫的父母,但张鑫的父母以为这个医生是骗子,就挂了电话。张鑫知道了后,就跟医生说:“这次你打通电话,我来说。”张鑫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父母。张鑫的父母知道后,才明白这个医生不是骗子,之后他们就赶往医院,把钱交了之后,医生和张鑫的父母讨论这位老人的病情, 张鑫就和父母在老人床边照顾老人。
后来,他们和医生通知这位老人的家属,原来,老人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又只有老人一个人,老人的儿子和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买了机票赶来,经过张鑫和他的父母的一夜照顾,老人在第二天就醒了,这时老人的亲人也来了,他们对张鑫和他的父母说:“谢谢你们救了我的父亲,要是你们没救他,可能他会在马路边去世了,”张鑫的父母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还得感谢我们的儿子,是他发现了老人并及时送进了医院,老爷爷才得以救治”,看到老爷爷有了亲人的照顾,张鑫才安心的离开了医院。
听了这件事情后,我感到很羞愧,我连忙向他道歉,还要今后以他为榜样,争做活雷锋。
天黑,灯明。
那天,我出去和同学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我是一个细心的人,发现妈妈不是很在乎我了,特别是有了她的第二个宝贝后,对我,就更是无所谓了。像我出来时,跟妈妈说出去与同学玩,妈妈的注意力一直在妹妹身上,完全忽略了我,我站在门前有半分钟,妈妈才注意到我,我把出去的事给妈妈说后,她也只是“嗯”了一声,以前不是这样的,妈妈会叮嘱我很长时间,记得我还因此烦过妈妈,而现在,少了唠叨,我却觉得一点儿也不适应了。
愤愤地摔门而去,找到同学,不知怎的,遇见同学后以往的怒气竟烟消云散了。游公园,骑双人车,去商场,逛游戏厅……各类娱乐项目一个也不放过。而同时,随之而去的,还有时间,分针一圈又一圈,陪伴我的是欢乐。
我与同学一路打打闹闹,终于想起了时间,这才猛然发现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微微亮起,六点多了,该回家了。与同学告别后,恋恋不舍地踏上回家的路,可在这时,当我走到路口时,我看见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妈妈。母亲转头,也看到了我,她快步向我走来,扬起手……我以为会很疼,但并没有。妈妈指着我,对我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知道该回家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清楚地看到,妈妈的脸上流满了泪水,还有发丝上的汗水。
我的心猛地一震,只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过,我与妈妈对视着,这是我十三年来第一次看到妈妈的泪水,然后,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清,我才发觉,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不住地流,我看不到路人投来的目光,我的眼里只有母亲,只有她。
许久,灯光越来越亮了。风,吹干了妈妈脸上的泪,她轻轻牵起我的手:“妮儿,咱们回家!”
那天,是我回家最晚的一天,时间为六点五十三分。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别以为父母不爱你,只是你没有读懂父母罢了。”
点评
放开二胎,有喜也有忧,还有可能造成误会。小作者通过一次晚回的故事,思想有了转变,悟性不错。本文没有华丽的辞藻,娓娓而谈,朴素自然,结论水到渠成,读后深受启发。当然,也提醒生二胎的父母:爱的阳光尽量普照,不留死角。(点评老师:张明常)
月亮悄悄J也爬上了树梢,天黑下来了。我刚打开台灯,准备写当天的日记,门外传来了姨父和大姨的谈话声。“喂,房子被人家顶了。”“什么?叫人顶了,我们还程憋在这to平方米的小风见,这怎么办呀!我昨天给李所长送去了两颗‘手柳弹’和三个‘大酉瓜’。”谈话声渐渐变成小声嘀咕,让人听不清楚。可是这“手榴弹”、“大西瓜”使我莫名其妙。第二天早晨,我刚起来,就听姨父对大姨说:“鸡得整炖,菜得像样点……”今天不过年,也不庆寿,干嘛做这么多好菜呢?我感到很奇怪,可一听要吃好的,口水就往外流,也不再多想了。我起床后跑到门外边玩去了。正在闲玩,忽然有人用手指敲了我脑袋一下,问我:“你家大人在家吗?”我猛抬头仔细一看,是一位长得很胖的五十多岁的伯伯。他穿着一件皮大衣,打扮得很洋气,说话摇头晃脑,双手插在口袋里,很傲慢地望着我。我瞅他那神气,不知如何对答,用手指了指东边,结结巴巴地说:“我姨父……在东边屋。”他liG!着我手指的方向走去,我也好奇地跟在他后边。
“噢!李所长来了,您辛苦了,快请里边坐。”姨父小跑似地从屋里出来,嘴里不住地问候胖伯伯。李所长“嗯嗯”地回答着。紧接着端水、倒茶、送水果招待这位李所长,全家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摆上了丰盛的饭菜。只见李所长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饭,李所长拍拍屁股,用雪白的手帕抹抹嘴说:“房子的事嘛—唉!顶你们的那一户也有后门,我顶不住呀!不好办……”说完,起身告辞,仍然很得意地走了。“果然饭后吐真言i”大姨气愤地说,“‘手榴弹’、‘大西瓜’白送了,饭也白搭了。”我听了也很生气,晚上久久没睡,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我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房,新冰的所长还来我们家拜访,那个李所长被撤职了……
点评】这是一篇揭落私会上不正之风的习作。作为一名小学生,能将此立意通过形象客观地表现出来,让读者品出“弦外之音”难能可贵。小作者开头便设悬念:“不过年不庆寿干嘛做这么多好菜”,为文章的主角房管所长出台做背景。然后重笔描写贪婪的所长:“说话摇头免脑”,“傲慢地望着我”,“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完饭拍拍屁股,用手帕抹抹嘴,说声‘唉……不好办’得意地走了。”这细致传神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厚颜无肚、兑利忘义的“社会蛀虫”。小作者还以“全京忙得不可开交”暗示出蛀虫得以生长的因素和对姨父母的又气又怜。结尾以梦的形式,把读者带到光明的希冀中,可谓一绝。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天黑下来了.我刚打开台灯,难备写当夭的日记,门外传来了姨父和大姨的谈话声.‘喂,咱们的房子被人家顶了.”“什么?叫人顶了,我们还得憋在这十平方米的小屋里,这怎么办呀!’,“唉!我昨天又给李所长送去了两顺‘手榴弹’和三个大西瓜。”谈话声渐渐变成了小声嘀咕,让人听不清楚.可是这“手榴弹”、“大西瓜”使我莫名其妙。 第二天早晨,我刚起来,就听姨父对大姨说:“鸡得整烧,菜得象样点……”
今天不过年,也不庆寿,干嘛做这么多好菜呢?我感到很奇怪,可一听要吃好的,口水就往外流,也不再多想了. 我起床后跑到门外边玩去了.正在玩,忽然有人用手指敲了我脑袋一下,间我:“你家大人在家吗?”我猛抬头仔细一看,是一位长得很胖的五十多岁的伯伯.他穿着一件皮大衣,打扮得很洋气,说话摇头晃脑,双手插在口袋里,很傲. 慢地望着我.我瞅他那神气,不知如何对答,用手指了指东边,结结巴巴地说:“我姨父……在东边屋.”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去.我也好奇地跟在他后边。 “噢,李所长来了,您辛苦了,请里边坐.’姨父小跑似地从屋里出来,嘴里不住地问候胖伯伯.李所长“嗯嗯” 地回答着。
紧接着端水、倒茶、送水果招待这位李所长,全家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摆上丰盛的饭菜.只见李所长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饭,李所长拍拍屁股,用雪白的手帕抹抹嘴说:“房子的事吗,唉,顶你们的那一户也有后门,我顶不住呀!不好办……”说完,,告辞起身,仍然很得意地走了. 口果然饭后吐真言里”大姨气愤地说,“‘手榴弹’、一大西瓜白送了,饭也白搭了.” 我听了也很生气,晚上久久没睡,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我们搬进了宽敝明亮的新房,新来的所长来看我们家, _那个李所长被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