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大名黄小强,没有什么爱好,就有一特点—比较懒惰。平时有事没事总喜欢躺在床上,睁大了两只眼睛,仔细地观察在天花板一角日复一日不停织网的那只蜘蛛,心里还老在捉摸它为什么老是重复做同一件事情。据说这样能给人带来智慧和勇气,而一个叫什么惠灵顿的英国佬好像已经从蜘蛛身上中获得什么启发了,并由此做出了伟大的功绩。 其实,本来的我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办砸了好几件大事所以才养成了这与世无争的脾性。五岁那年与母亲上百货商店买衣服,母亲要离开一下,就顺便让我看着她的手提包,可是回来后却发现我手中多了一根棒棒糖,手提包里的皮夹不翼而飞。
看着在一旁幸福地舔着棒棒糖的我,母亲无话可说了。六岁时主动请缨给大人搬煤饼,因为人小志高,要求一次搬四个,在离家门还有半层楼时,不知怎的脚一软就与煤饼一起在楼梯上做起了下滑运动。摔碎了煤饼自不用说,自己也被送往医院缝了六针。七岁时突发奇想,尝试着为父母烧菜,却拿不准番茄炒蛋要不要放水,该放多少水,于是就很是果断地放了一碗水,做出了浓缩型的番茄蛋汤。我好像觉得水放得还不够,于是在接连做出的菜里,都本能地多加了一碗水,结果当晚我家的“水货”泛滥。八岁,九岁,十岁…… 这样的事情我每天都要做几件,而且随手就可以找出一车皮来。对此母亲别无他法,只能在事后不断地训斥,并且尽可能地少让我去捅娄子,按她的话讲就是败事者就该少办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渐渐地懒散起来,不仅参悟了国人最是佩服的无为之学,还成为了老庄之道忠实的实践者。当然事情是越来越不会做了,常常是想做什么事,什么事就做不成。时间一长,我就弄不大明白此中的因果关系来了,究竟是因为懒惰才造成自己的“败事有余”呢?
还是因为老办不成事而使自己懒起来的?不过对于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两者都已成为本人的两大特征了:只有具备了这两个条件的人才是我黄小强,缺一不可。换言之,败事有余和懒惰已成为黄小强这个人的必要条件了。 虽然老为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有点担心,但是对于我的学业成绩,父母还是比较满意的。我虽不敢夸口说自己是全校第一名,但若只说我的成绩名列前茅也真的有点委屈人。在这样一种大好形势下,家里人对我自然是“高标准,严要求”。学校里的老师更不用说了,总希望我能考出个什么天文数字来,为学校名扬全省做出些贡献。就连那个因我在数学课上画图画而冒犯了的吕老师也明显地对我友好了不少。
高三学年开始后,担任高三数学教学小组长的他常常像迈着棕熊一样沉重的脚步,挪动到我身边,用其肥厚的手掌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笑眯眯地说:“小强,明年高考你要突破一下。突破一下,突破啊!呵呵,呵……” 在这种环境里,我对自己的认识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人变得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啥名谁了,竟然下定决心要考人中国的第一学府—北京大学。在自己的一本笔记本中写下‘旧标— 北大”这四个字,还在每天早读前将这几个字看上一遍(当然进人大学后我就没有用过这本笔记本,那是后话了。这情形真有点像 电影里的那些丧心病狂的日本兵一样,口中念叨着“目标—珍珠 港”,然后像疯子一样朝珍珠港的目标发动攻击。 进人高三年级,高复就开始了。我们通常所说的高复只不过是 一种强化训练,我一开始还为之兴奋好些日子,还以为这是一件多 么有意思的事,但只过了三周,我对高复就完全丧失了兴趣。
对付高考的复习是枯燥无味的,无论针对哪一科目,每天总是反反复复地做着同样的事情:做试题集,老师讲评,然后再是做练习,再讲评 ……如此这般的循环反复,竟被称作“循序渐进”。在复习过程中夹杂着各类考试,什么月考、期中考查、三校联考、全市统考等等,总是让我应接不暇。每次考试结束后还要对全体学生进行排名,这使得排名在前列的同学最为开心,他们常常会暗自得意好几天;排名靠后的同学和他们的家长则是长夜难眠,还常常到老师那里问东问西,好像老师就是菩萨佛祖,多磕几个头就能带来顺心如意的成绩一样;大多数排名在中位数附近徘徊的同学们总是不知所措地朝着排名表看个半天,也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对于这些排名我总是持怀疑态度的。这排名有没有科学性啊?有没有精确度和准确性啊?难道最后高考成绩就是由这排名表决定的吗?一连串的问题不时地在我脑海里翻滚。
单调的复习和无聊的排名让我内心感到郁闷,不过老师每天布置的作业还是让我感到自己过得还算比较充实。为了能顺利地跨过高考这道坎儿,我常常在下午的课结束质就开始做老师的作业,一般要到晚自修结束后才能完成这些作业。如果哪一天的课程安排刚好比较丰富,而每个科目的任课老师都发下了两三张试卷作为回家练习,那么当天晚上不到十二点钟,我是无法完成任务的。时间长了,我就对这种练习方法产生厌倦之情了。试卷中有许多题目的类型是相同的,有的甚至是除了几个数据变量外完全相同的,有必要将这种题目做上五六遍吗?懒惰的思想占据了我的大脑,进而侵人了整个身体。在惰性思维的指导下,我对自己的学习方法做出了调整,不搞什么题海战术,力争做一题而通百题。学习是讲求效率的,与其在大量无意义的试题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躺在床上休息。
我想到了那只在墙角不停地织网的蜘蛛,其实我们这群学生也和它相差无几,成天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件事情却不去思考一下为什么。采取新的学习方法后的我不再是一个积极做题的学生了,上课时仔细听老师讲评习题,而老师的布置的课后练习基本上是看看,或者是做其中的几道题。每天夜里也是早早休息,只是在比较重要的阶段性考试前稍许下些功夫。可能是我的考试能力还不算太弱,每次测试成绩总能保持在全校前三位,因而老师对我的怠慢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就这样冬去春来,几个月就在转瞬间过去了。自己的成绩虽没有什么质的提高,但在新的学习方法的指导下也不见得有什么退步。四月以后,高考复习也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大家虽不说什么,但心里都是紧张的,就像有一块奇重无比的石磨压在心上,然后将心磨成一点点的碎片。我虽不是特别的用功,但是压力还是有的,与大家一样处于匆忙的复习之中,而懒惰的本性有时会让我产生逃避高考的想法。终于有一天,班主任告诉我一条让我进退两难的消息:经学校研究,我被推荐成为保送免试生。
保送的学校当然不是北大,而是另一所比较著名的大学。如何做出选择成为了我面临的最大的间题。 该怎么办呢?我一次又一次地追间着自己。还是去参加高考吧,自己的实力又不弱,考人北大的可能性其实是蛮大的。更何况离高考也没几天时间了,就两个月,不参加高考就意味着放弃大半年复习的成果,这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就这样的劝说着自己,希望能以此来坚定自己的信念,使自己能坚持着走完高考这一艰苦的历程。而懒惰本性却在不断地侵蚀着我的决心和意志,这种影响是潜在的、无形的、难以察觉的。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人就慢慢地松散了下来,心中燃起的对北大渴望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别了北大,我的心默默地说着,最终我走上了保送这一稳妥又安全的道路。 不知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但成为保送生后,我就懒懒地躺在床上继续观察那只蜘蛛,它好像还没有织完它的网。也许我是一个永远不能成功地办事的人,就像那只永远不会将网织好的蜘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