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与西毒的二三事
东荒野草渐边生,
斜暮海棠胭脂醉。
西畔柳烟画桥痕。
独枝弄晴砌梦洄。
这里是个无名小镇,小镇有名字就叫无名。这里没有繁华的聒噪,没有世俗的烦杂。小镇的人们传承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古老模式,一成不变日复一日。都会按着上帝设定好的程序毫厘不爽地按部就班。
东邪
她的名字就叫东邪,她总会在不经意间中邪,间歇性发发神经。
她蓄着一头很迷人的披肩刘海,很直,很直。散发着乌黑的光泽,就像丝绸一般。
白色是她生命中无法或缺的颜色,她对白色的痴迷早已就达到不可理喻的地步。衣服裤子是白的,鞋子袜子是白的,就连枕头被子也是白的。她总觉得,白能给她安全感,因为她认为白色能反射所有的光。
在旁人眼里,她是一个文静好学的女生。平时她很少说话,一说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偶尔脸上会绽放出无邪的笑容。她的成绩出奇地好,总是在全级名列前茅。她见到老师会说老师好,见到同学会点头打招呼。她一放学就按时回家,每天晚上十点钟按时上床睡觉,睡前没忘了背背历史政治。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按时起床再记记英语单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乖孩子好学生。
但她总会在不经意间中邪,间歇性发发神经。
每当周末时,每当家中没人时,她就会中邪。她会把自己打扮得很庞克,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穿上奇装异服,在席梦思上蹦来蹦去,口中吼着艾薇儿的摇滚。
等她发神经发到经疲力尽时,她总会静静地坐在床上,默默地望着镜子中的另外一个自己。
她抚摩着镜子,看着这个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人,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我么?一阵空虚闯入她的心房,席卷着她心脏。
她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空了,什么都不剩下。
东邪曾经暗恋过过班上的一个男生。但仅仅只是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她对自己说这样就够了。可是他那模糊的背影,那凌乱的枯黄色头发,那淡淡的烟味总会在不经意间闯入东邪的脑海中,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地闯了进来,连话都不说一句。
她很清楚地知道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她被莫名其妙的物质硬生生的分离。她只能在世界的尽头眺望伫立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即使他和她近在咫尺。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发现东邪在暗恋别人。
在一次逛街的途中,妈妈故意将东邪带到一家自行车修理铺的对面,指着对面一个正在修理自行车的中年男人,说,你知道么?那就是妈妈第一次暗恋的异性。
东邪吃了一惊,她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面目沧桑的男人,突然想起他模糊的背影。
早恋都是盲目的。妈妈说。
这句话一直铭刻在东邪的心中,每当她中邪又想起那个男生时,潜意识里就会浮现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
可是东邪却感觉她真的盲目了,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
定是又中邪了。
西毒
他的名字叫西毒,他的毒已经深入肌肤病入膏肓入骨三分无药可救了。
西毒有着一头枯黄的碎发,风一吹,就会乱得一塌糊涂,同时也帅得一塌糊涂,他就是这样认为。老师也曾经三番五次针对他的头发问题进行思想教育。但西毒孺子不可教对老师的苦口婆心充耳不闻。后来不知为何,西毒的头发一直都没有改变。
风一吹,枯黄色的碎发又在空中乱舞,西毒的脸上撕裂出青涩的笑容。
西毒是个标准的坏学生。他在上课时总千方百计地想着翘课,在翘课时却想着上课。有时西毒也会和一些不良学生一样偷偷地躲在厕所里抽烟,西毒说不出为何抽烟,只是觉得这样好让自己和那一堆做题机器区分开来。
西毒的成绩很烂,烂得一塌糊涂。他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喜欢偷偷地盯着排名表发呆,在排名表的前面他总能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名字,她那丝绸般的柔发,那洁净的着装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而每当看到自己又在排名表的末尾时,总是沉默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口。只能储藏在心里,任时间去氧化腐败,散发出粘人的臭味。
西毒老看成绩好的人很不爽。
他们都长着一副欠揍的嘴脸。
这是西毒的原话。
有一次,西毒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将那个全级第一的家伙揍了一顿。揍完后,那人说,你为什么揍我?
西毒装着陈浩男的样子说,揍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可是着仅仅只是一个梦。西毒说,这是他平生做过最好的梦。
在梦过后的现实,西毒总是用自甘堕落目中无人无恶不作的字眼来自嘲自己。其实西毒也曾经拿起书本,想好好学习一番,但结果发现他认识书本,可是书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感觉他与书本就像是两条相互平行的线段,无论怎样延长都不可能相交。
他说,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SHIT!SHIT!SHIT!……西毒像疯子一般大声重复这句粗话,在他竭尽全力撕心裂肺喊完最后一句时,他无焦距呆滞地看着远方。
远方真的很远,遥不可及。
一束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像碎汞一般散落四方,布满西毒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西毒看着前方,都是阳光下的阴影。
醉生梦死的倒影
东邪和西毒其实是我两个要好的朋友。后来东邪理所当然地考上一所很远的名牌高中而西毒则跑去外地打工了。他和她的生命轨道自此分离,各行其道。
而我只是他和她生命中的一名过客,一时心血来潮冒着侵犯别人私稳权的风险用笔刻录下他和她的年华碎片。他和她的青春年华就像白开水般平淡。没有梦幻般的唯美,没有跌宕式的曲折,更没有罗曼没有蒂克,甚至没有结局,只有开水的平淡。
后来主篇东西被西毒看到了,西毒狠狠地将我揍了一顿,一边揍一边说:“SHIT!SHIT!......“
我问西毒知不知道SHIT是什么意思。西毒说不知道,只是觉得挺有语感的,就一直挂在嘴边。
清明时节。
素雅女子,梳妆台边,粉底胭脂,不敢重拈。她看着镜中有些衰老颜色的面容,不禁在耳际旁插了多白色茶花,提起花篮,迈着小碎步走出了院子。今天,又是清明啊,她想。
雨纷纷,路上无人。
道路旁有一棵上了年岁的老白杨,本来就不宽的小径在拐角处就只能容纳下一个人了,白杨的树杈沿着墙壁,横着生了枝,上面还系着几条白丝巾“细数,有六年了啊”女子口中喃喃道,那还是七年前的秋天,男子奉命到边疆驻守,谁知,这一去便是一整年,家中每日勤恳劳作的女子,在第二年叶子下落的时候,看到了眼瞳紧闭的男子,她没有哭,因为男子告诉过她:“如果我死了,也是为国效力,值了。”于是选了个下雨的日子,把她葬在了离家两个时辰远的山中,每年的清明,都在这颗老白杨上系上一条白丝巾。她要替他继续守看世间红尘,共看夕阳到白发苍苍。又是一个雨落天,她就像一个只顾漫无目的行走的流浪汉,却不见伟大诗人杜牧《清明》一诗中所提及的行人,上前借问一句“何处有酒家?”
她像牧童,遥指村庄。
她喜欢有雨的天气,这样,当她想要哭时,就可仰起头,分不清是雨是泪,只是,每当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时,总会想起男子生前对她所说的“想我的时候,就抬起头,我将驻守的边塞,就像这傍晚时分倒过来的天。”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朝荒山走去,路过的地面被丝丝细雨水洗了一边,有些晶莹,有些光滑,她的步子加快了一些,生怕这雨越下越大,打落了她耳际的茶花。
离埋葬男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块稍显绿意的草地,六年前,女子在这里撒下许多茶树籽,带着她的思念和情愫,一并入了土。如今,有些早已被雨水冲散,在突起的坟墓旁,零星的长出了树苗。还有些,则留在了草地上,开出了花。每年,她都要摘一些白色茶花,手撑树杆,纤细的手指指着她住过的小茅屋的方向,对着心上人当了一回牧童“那里,就是我们曾住过的杏花村”
行人啊行人,来年清明,牧童依旧为你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