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轰鸣,大雨涝沱,四周笼罩在无边的茫茫夜幕中。我拖着摔伤的右腿,跌跌撞撞地跪涉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
伤痛、疲累和着无限的悲愁、哀伤一齐朝我无情地压来。我感到人生道路就象这脚下的山路一样艰难、崎岖。几天来,母亲逝世的巨大不幸在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此刻,困身于这茫茫的雨夜之中,我真不知该怎样去走完这漫长的路程。
风越来越紧,雨越来越急,受伤的腿也越来越痛了,这崎岖的山路却仿佛永远没个尽头。正当我苦苦挣扎、精疲力尽的时候,突然,在一道闪电的亮光中,现出了不远处一个山村的轮廓。我急忙奋力涯到了一座农舍的门口,稍稍迟疑,随即叩响了这陌生的房门。
在一盏摇曳不定的煤油灯的光圈下,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娘,以山里人特有的质朴和豪爽,热倩地接待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当她看清了我惨然的神色和水淋淋的一身时,她那饱经风浦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讶和怜惜的神色,而那一双慈祥的眼睛,却又满含着关切询问的目光。在这样一位和荡可亲的大娘面前,我不禁满腹心酸地把此次请假回家奔丧,眼下因急于赶路乘车返校,不巧途遇大雨,腿部摔伤无法行走的原委简单地说了。提起了母亲的逝世,我的心头掠过一阵痛楚,眼泪又差点流了下来。
我哀婉的诉说牵动了大娘的慈母心肠。她一听说我的腿上有伤,急忙将我扶到凳子上坐好,顺手拿起灯来往我腿上仔细地照,顿时吃惊地皱起了眉头:“哎啊,你的腿……”
灯光下,我的整个右膝盖一片血肉模糊的惨状暴露无遗。大娘见了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她急急忙忙泡了一碗盐水,扯了一团旧棉絮来,一边细心地为我擦洗着伤口的污血,一边用她那温暖的话语抚慰着我痛苦的心灵:“孩子啊,人既死了,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要糟蹋自己呀。要看见你摔成这模样,你母亲就睡在地下也不安生……”她正洗着说着,突然又发现了我穿着一身湿谁谁的衣服正冷得簌簌发抖,赶忙又把棉花往我手里一塞:“哎哟,我还是先烧点热水给你洗洗,可别再冻出病来。”
在这简陋的农舍里,大娘真诚的关怀,冲淡了我心头的忧愁和哀伤。大娘烧来的热水,洗去了我身上的寒冷和疲劳。多亏了热心肠的大娘,又煞费苦心地为我找来了几件替换的衣裳,虽然它们都已破旧而且极不合身,然而当我穿上身时,心中却激荡着无限的温暖,连腿上的伤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