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又来了,恰恰是我在众目睽睽下,我开始心跳加快,不一会却又假装平静地巍然不动,慢慢地,我以最不引人注意的动作抽出了我的铅笔,移动到我嘴边,悄悄地四周望望,大家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没有谁注意到我,我极快地把铅笔塞进嘴里,接着是一阵快意的大嚼,木质的笔杆和我牙齿相撞,发出尖利之至近乎于某种兽类的怪叫,几乎是同时,我听到有轻微的笑声,这笑声逐渐放大,变得刺耳难听。我明白我完了,对,我是完了,我看到很多目光会聚在我身上,我也如同在焦点处快要自燃。我感到了眩晕。
不久前排的人也回头了,面对满是开玩笑,嘲笑,还带着一小点讥讽的面孔,我无力使之平息,手里的铅笔缩了回去,口中再次充满了口水,未发觉,藏在手指间的笔被人抢了去,我伏在方桌上,任听乱声嘈杂,再有乐趣的玩笑终究会结束,这也不例外,显然我成了被戏耍的对象,有人开始顶我,有人用笔捅我,有人把我的帽子掀起来。而我则在瑟瑟发抖中期望这场闹剧的谢幕,我从小爱啃笔,同学认为我不干净,家人认为我养成习惯,这些不安分的因素致使我曾几次想要戒掉这怪癖,但是没有一次做到,它就像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信仰。我根本不可能改变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更不要说信仰,我可以在无人处尽情地大嚼铅笔,然后对我自己大叫,抚摸着铅笔,我就如同迷茫的旅客看到了地图,风暴中的小船看到了灯塔,铅笔可以给我犹如安徒生童话般的慰籍。
我把它视为朋友,要想我远离我至亲至爱的朋友,休想!我突然大笑起来,把一旁的同学吓得楞住了,我一把抢过我的铅笔,“我就是有瘾,我就是啃笔,你奈我何,尔等能奈我何。”我受了霹雳似地一跳。使那些原来开玩笑的人恐惧了起来,“你们想改变我,不可能!”我发疯一样咆哮着。门外聚了一些人,显然被我的言行吸引,站立了脚,呆滞地看着我,仿佛若有所思 ,我眼角的余光扫到有人在点头,有人在议论,我心里一阵酸楚,就像西班牙斗牛场中濒死的牛,绝望的眼神,已知自己必死无疑,但还是要一死以取乐那些观众,我想那些观众和斗牛士并不邪恶,但这场游戏本就是残酷的,我知道我一定会像牛一样,结局不会完美,但我还是要迎着斗牛士的长标,让阳光刹在我那尖利的角上,在冲锋中死去。
瘾,藏匿在寄主的心中,它无形无色,时而平复,时而爆发。被瘾这种东西控制时人不由自主地任听摆布,甚至做出无常的行为。
我很奇怪,瘾,到底是什么,它又藏着什么,我明白肯定不止是瘾或癖的行为,它还有更深的含义,只是了解这些都人还不多,这也属于正常现象,如果人人都能体味这种感觉,那瘾为什么要隐藏呢?
果然如我所料,老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