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智商奇高在幼年时已得到充分体现。语文方面,听说我出生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计划生育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另一个版本则说我第一句话是“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至于自然科学,更是不得了。妈妈教我“太阳公公、月亮阿姨、星星弟弟”的时候,我像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在十二月某个星期三午俊的时候那样,庄重地向大家宣布:
“地球是圆的,像一个橘子一样。”
在妈妈替我换尿布的同时,我开始了出生以采第一个哲学思考:人为何要直立行走。几个月后,我就不禁为自己的幼稚而暗笑。我当初认为人直立行走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坐骨神经痛。后来我终于明白,是因为女人先直立行走,男人为了能和她们接吻,也只得直立行走。至于女人为何直立行走,这不属我的研究范畴。
想通这个问题后没多久,我就遇上了另一个难题。我始终无法明白水泥匠在砌完地面后如何不留下他们的脚印。于是我怀疑水泥匠工作时是由别人袍着背着的。但那也应该会留下脚印,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袍他绒背他?那他的脚印呢?虽然当时我已有了较完整、系统的理论,但还是导致了思维混乱。正当我头痛欲裂的时候,我的大表哥对他妈妈说:“妈妈我要吃塘糖。”
没有人能理解这句话对我的启示有多大,我立刻从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中解脱,我决定—实地考察。
几天后我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看到了水泥匠干活时的场面,吃惊得一蹋(塌)糊涂,好像吞了个恐龙蛋。许多年后,当我形容某个人大吃一惊的神态时总是说一句别人觉得高深莫测的话:“好像看见水泥匠一样。”
真的没有想到,水泥匠干活是蹲在地上倒着走的。我怀疑一个正常思维的人是否能想出这个“倒走”的主意。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人能吃狗肉,而狗却只能舔人类。因为人可以倒着走,而狗不能。
因此我慎重地决定,赋予人的“倒走”和“直立行走”同等重要的意义。
我开始寻找除人类外第二种能倒走的生物。从苍蝇蚁子到猪狗鸡鸭,再到狮子老虎,均无发现。终于有一天,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我发现了一只在墙跟倒走的蜂螂。我喜极而泣,正准备为这只嶂螂沐浴更衣供上圣坛的时候,发现这只嶂螂早已魂魄西去,剩下的是一具死不膜目的尸体,而尸体正面,是一群蚂蚁在忙碌。
应该怎样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呢?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虚和失落,以致冲动得将蚂蚁们全部踩死,之后是长时间的伤心,因为自己的感情被小小蚂蚁欺骗而悲痛欲绝。
爱因斯坦说过:“想像力比任何知识都重要。”他说这话是受了我的影响,那时我的想像力丰富得胜过我奶妈兼保姆的乳汁。我最擅长的是把两样毫不相关的事物联系起来。
正是凭着这种超凡绝俗的想像力,我就“倒走”一事展开充分想像,涉及到的内容穿越空间厦盖时间,想到了猫打哈欠柯打喷嚏,想到了商0车裂屈原投江,想到了乔丹走步贝利越位。最后想到了“八仙过海’中的张果老。
这所谓“八仙,中,这个张果老毫无特色,成仙经历也没有大坎大坷,但正因为一头毛驴使张果老成了最有性格的“人”—他倒骑毛驴。
身处封建社会的张果老倒走暗示着什么?他是否用这种奇特的行走方式采表明自己同当时社会的格格不人?这是一种标新立异的自我审视省反叛,虽然看起来也许还有那么一些做作,但已是一个了不起的尝试。
倒走自然是有优点的,比万说寒冬腊月里逆风而行,倒走就明智得多。而且,万一摔跤,也不0担心摔个“狗吃屎”。一定要摔的话,我也想好了名字,叫“仰天长笑”。
有人说倒走只缠绵于回忆,不敢面对现实,是一种怯弱。其实不然,倒走并非“倒退”,而是一种真正明智的“以退为进”。人能够面对过去,拥有曾经,是一w韦大的幸福。因此倒走也算是对残酷现实的一种积极巧妙的回避,但真正的目的,仍旧是“进”,同时又能对自己的过去有个彻底的思考,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
张果老倒走不必有什么牵挂顾虑的。他是仙,那头毛驴自然多多少少沽有一点仙气,总不会瞎了驴眼一往情深地冲到河沟里去。
但人若倒走得太多了,就会渐渐习惯苟且偷生。所以人若倒走,有时也未必是好事。你瞧,我的智商真的很高吧,要知道,我得出以上辩证结论的时候,正对我的大表哥说着:我也要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