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场上,一垛垛待脱粒的小麦像一座座小山。人们忙碌着,有的捆麦把,有的梳麦根,有的摊晒麦粒。往常的说笑声似乎少了,只有偶尔几个卖冰糕的来到场上,人们才围上去,买了冰糕,到阴凉的地方吃几支。啊,虽说是五月天气,还真够热的,今天的天气特别热,人们吃着冰糕,还不时地用竹笠煽着风。
我们家因为我小,干不了大活,爸爸就让我跟着他在场上捆麦把。妈妈她们都下地去了。说真的,从教室里来到太阳底下,热得我还真有点受不住,浑身冒汗,嗓子眼里冒火。可是看看大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勇和小柱也都在埋头干着手中的活儿,我能说什么呢?吃了几支冰糕,我又咬着牙千起活来。
大约过午三点多钟,西南的天空突然有几片黑云向这边压过来,并且越来越低。这下,人们可急了,忙着收拾场院。我和爸爸更慌了手脚。无论如何,得先垛麦子。爸爸往垛上挑麦子,可没人踩垛,爸爸踩垛,又没人往垛上挑麦子。再看看夭,那翻滚的乌云快到头顶了,还有雷声,真是急死人了,爸爸挑一阵麦子,再爬上垛踩一阵。这样上去再下来,一来再上去,不一会便大汗淋漓了。我呢,只有把摊晒在场上的小麦往垛根上运,我咬着牙,飞跑着,一会功夫,也气喘吁吁的了。
乌云漫过了头顶,遮蔽了大半个天空,一阵凉风吹来,还带着一股泥土味。听大人说,雨就要到了。这时候,我们家场上的麦子还有一大半。我心里真着急,因为我知道麦子是不能淋雨的,淋了雨是要发霉的。我也顾不得腰酸腿痛了,也顿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水,拚着命干,干一点就少被雨淋一点。再看爸爸,站在高高的垛顶上,像战场上奋力搏斗的勇士,木叉在他手里上下舞动,小麦随着木叉的舞动上下翻飞。
几声炸雷过后,雨哗哗地下起来。天哪,该死的老天爷,你为什么偏偏和我们做对。雨啊,不要脸的雨,你就不能停一停,到手的麦子淋了多可惜生我的衣服湿透了,爸爸的衣眼也湿透了。我大口地吹着淌到嘴边的雨水,我被雨淋得惰头转向了。透过雨水,我好像看到场上垛边上出现了好多人。啊,是真的吗?我抹了一把雨水,再仔细看一下,是真的,真真切切的。那是马二嫂、刘三婶、李大妈…那挑麦子的不是我王大伯和孙大伯吗?刘三叔抱来苫子,二哥爬上垛顶和我爸爸开始整理垛尖了……是真的。场上的麦子眨眼工夫没有了,三婶把那些掉下来的麦粒也打扫起来,早有人装进袋子背进屋了。
雨下得更大了,也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被眼前的一切触动了,我竟呆呆地站在雨里。二嫂拉了我一把,我才猛醒过来,跟着二嫂飞快地跑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