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报告,紧急报告!塔克拉玛干巨大的流动沙丘群现在已越过了昆仑山西北部防护林带,正以每秒十多米的速度向骆驼城进发,如果再不阻止,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坐在我身边的沙漠植被研究专家顾成光教授对着传真机上的图像冷冷地说:“这是他们自作自受。那里的人们财迷心窍,将昆仑山北部大片防护林砍伐掉。流动沙丘群正是通过这个缺口浩浩荡荡地向绿洲进犯的。那些曾经砍伐树木的人,这下可要遭殃了!”言语中颇有一些幸灾乐祸。
顾教授的如此态度我不以为然,忙说道:“专家同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有一句话是,在别人危急的时候,一只求援的手胜过千百遍喋喋不休的说教,何况我们都是专门研究沙漠的人,更应该……”
“好了,好了!”顾教授打断了我的“说教”,“看在那些无辜的人的分上,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阻止流沙可真不容易,到时再说吧!”他拿出电视对讲机:“直升机,直抵昆仑山麓。”一面又从冰柜里取出一个盒子,还拿了两个巨型喷雾器和两瓶高效压缩激素。
我和顾教授坐上了直升机,从北京出发,飞往目的地。一小时后,飞机进入西部大绿洲。这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大沙漠防护林网建设完成后形成的一个新兴城市,现已成为西部工业重镇,取名为骆驼城。绿洲的面积正在扩大,它的边缘地带距离防护林带有五六十公里。突然我的心跳加快,虽然从事沙漠研究已有七八年了,但像今天这样紧张我还是第一次。可一旁的顾教授正泰然自若地听着录音机里的轻音乐。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吞服了两片镇静丸,然后靠在座椅上假装休息。
“昆仑山麓到了!”突然,飞行员喊叫了一声。我急忙命令道:“飞出绿洲,拉下高度。”飞行高度表上的指针显示离地面只有1000米。
一望无际的沙漠,已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流动沙丘仿佛一头头荣鹜不驯的猛兽正在向骆驼城靠近,若不马上阻止,骆驼城将危在旦夕。为了争取时间,我忙对顾教授说:“马上开始工作。”
顾教授立刻把那个小铁盒放进一个容器里,容器随即密封,荧光屏上显示一切正常,压力窗渐渐由100个大气压降到1个大气压。被高压封在里面的红柳和梭梭草似一支支利箭,雨点般地射向沙漠。不好,黄沙离我们只有100米了,原来流动沙丘突然加速。我和顾教授都吃了一惊,急忙把水和激素倒进两个喷雾器里,几乎在同时将两个喷雾器开到了最高档次。虽然我们明知这样做很可能发生爆炸,但现在不得不这样了。水和激素如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我微微听见了“吱吱”的响声。糟糕,喷雾器要爆炸了,怎么办呢?要救人,沙漠就没法治;要征服沙漠,将面临机毁人亡的危险。“吱吱”声由小变大,容不得我多想了。我绝望地欲动了按钮。喷雾器像重磅炸弹一般飞了出去在空中爆炸了,一些碎钢板向直升机撞来。飞行员把升降杆猛力向上一拉,好险,钢板似乎擦着直升机飞向远方。我用喻满泪水的双眼向下看时,奇迹发生了!水和激素依靠爆炸时产生的巨大膨胀力覆盖了整个“扫射”过的沙丘,红柳和梭梭草似雨后春笋不断地疯长,迅即连成一片。于是一片片黄沙被覆盖了,骆驼城得救了!绿洲保住了!
真是好险啊!如果没有这意外的一炸,红柳和梭梭草就不能在极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激素和水,绿洲也就因此而毁灭了!我和顾教授都瘫软在座椅上想睡觉。远方红霞围着夕阳,与生机勃勃的绿洲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美丽。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沙魔终于被擒住了,人类又一次战胜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