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谁也没有想到更换床单和枕头套。恩格斯觉得他似乎嗅到了昨天还躺在这里的那个活生生的身体的陌生气味。他真想勾画一下这个人的外貌，再在心里和他作一番交谈。可是，过了两三分钟，那梦境柔软的黑色浪涛，荡涤着它所经历的一切，终于把他吞没了。 第二天早晨，根据维利希的安排，他们骑马到贝尔海姆去了。在那里，有一个满员营，包括那些昨天的逃兵在内。
营长是德雷埃尔。维利希下令全营集合。乍看起来，这真是一支了不起的队伍:武器精良;军纪严明。令人格外兴奋的是军官们的仪表:所有军官都留着楔形的时髦领须;个个面孔黝黑，仿佛是在六月的骄阳下操练时刚刚晒黑的。 “凡是昨天一见巴伐利亚军队就逃跑的，向前两步走!”维利希下达口令。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下这样的口令。一阵慌乱过后，逃兵 ~个接一个慢吞吞地都出列了。维利希命令他们“向后转!” 他们转过身子，面对着全营的人呆立在那里。 “民兵们!”维利希以洪亮的嗓门大声说道:“请你们大家都瞧瞧这些人。瞧瞧他们的眼睛!昨天他们从战场上逃跑了，把他们当中唯一勇敢的人丢在战场上了。他们不仅自己蒙受了耻辱，也使革命的旗帜—你们曾在它下面宣誓志愿参军的那面旗帜蒙受了耻辱!” 维利希讲话的口气那样激动、那样愤怒，以致大家都以为他会立即极其严厉地惩罚这些罪人，甚至会马上执行枪决。维利希心里也确实认为这些人应该枪毙。
若是在另一些场合，他很可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在自己队伍中制造不满情绪或以枪决他们削弱自己部队的战斗力，看来都是很失算的。因为敌人的主力已开始入侵，而且今明两天要经受更严重的考验。但很多人都没有弄清他这个想法。所 以当听到维利希宣布的惩罚就是命令昨天的逃兵立刻跟他重返昨天作战的地方的时候，很多人不禁松了一口气，而且都感 到特别出乎意外。维利希打算叫那些贪生怕死的民兵再经历一次危险的考验，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判断只要他 带领他们一出现在昨天的战场，一进入敌人要塞炮的射程之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