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鲁迅的《社戏》,使我想起了我的“平桥村”—无忧无虑地在故乡里度过的一段时光。故乡每年也都要演戏,不过不叫“社戏”而叫“庙会”。因为周围的人十之八九都姓马,便把庙叫做“马庙”,它是一座坐落在四面环水的一小块土地上的三间青砖房。没有僧人,却从未断过香火。就连庙周围的水也无人敢妄取,据说是“圣水”,须得诚心的人上过香后才可取回医病。“庙会”是在阴历三月初八至三月十二,请来剧团热热闹闹地唱上四五天。后来上面来人说要破除迷信,便把庙给拆了。拆庙那夭许多老人含泪屈膝最后一次久久地跪在神完前。据说拆庙拆到东墙根时,发现了一只巨龟,于是便不敢再拆下去,留下了那现在仍存的残垣断壁。
庙虽拆了,但一年一度的庙会依旧延续下来,每至此时,学校也放了假,大人们也把手中的农活儿放下。十里八村的人都要来,往往是戏台下接踵摩肩,转个身都极困难。外围则摆满了小生意的摊点。戏子们白天、黑夜不停地唱,我们则多爱夜间去看戏,一是人少,二来好那个气氛,往往台上演员的一个呵欠能逗得我们笑到梦里。我们还喜欢跟随一些稍大的孩子,在晚上跑十几里路程到外村去看电影。记得一次,二十多人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只看见大大的银幕上剩下“再见”两个字。我们索性坐在地上看人家收拾家什,也有几个上前去间明天在哪村放映,以便回去满村散布这一消息。回去的路上有说有笑,也有少许的抱怨,回家往床上一躺,到梦里去结构那电影了。
阴历九月份,是丰收的季节,对于我们亦然。大家聚在一起,分配几个人去偷红薯,几个挖窄而深的土坑,剩下的拾柴。由田地中央下手是为了不让主人轻易能够发现。弄来的红薯被一个个地架在土坑上,火从下面过,一个人的任务是不停地翻弄着红薯,除了烧火的,其余的就是睁着大眼睛看着、等待着。差不多火候的时候,把剩下的柴火一并压上去,把红薯盖在下面炯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我们每人都会得到满意的一份儿。打鸟、钓鱼、烧蚂炸、摘野果……我敢打赌,我那时比迅哥儿在平桥村要快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