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鸡还是一次次跳上席子偷吃。几只胆大的,还非得我到跟前才离开。我来了气,高声骂着:“吃,吃,吃不够,刚刚喂了就饿死啦里”一边把鸡打得呱呱大叫。妈妈忙从屋里出来,笑着对我说:“傻孩子,你忘了奶奶给你讲的故事啦!鸡。
鸡,就水远是饥,要不怎叫鸡呢?给你,戴上草帽,坐在这里好好看着,叫鸡吃了,称就别吃白模!”一下,我脑门大亮。可是坐在太阳地里,一会儿就又窝火得不行。灵机一动,心想:把鸡撵出去不就行了吗。
鸡被撵出去了。我门好大门,坐在树下,看起小人书—得意极了!
一会儿,就听见队长在门外吹喝:“是你们的鸡吗了”我和妈妈快步跑出去,只见他提了两筐子鸡,一个个都已变成硬梆梆的。坏了!妈妈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忙问道:“怎么回事?"
队长铁青着脸,说:“吃了地里的药剂拌种。给,装麦吧!”随着话音,就把几个口袋扔在妈妈脚前。
“装麦子!”
“啊!昨晚你没开会,一只鸡罚十斤,快装去吧!”
“队长,好你哩,家里实在没有……”
“没有?好吧,今晚你到大会上说吧里”队长转身就走。
妈妈征了一下,突然一把拉住队长,嘴唇抽搐着,哀乞着:“好队长,院子里,你装吧!”
我也赶忙拉住了队长的衣角,喊着哭:“叔叔,叔叔!”因为在我不大懂事的脑子里,也深深懂得上大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麦子,没了。留下的是我和妈妈抽抽噎噎的哭声。院子里象死了奶奶那会子那样凄凉、可伯!当时,我一直想走进屋子,跪在妈妈跟前,说:“妈妈,打我吧艾”
从此,妈妈再不养鸡了,我也再不敢提起鸡了。有时,别家的鸡跑到我家院子,我会悄悄地把它赶出去。我知道,一看到鸡,妈妈眼里就会罩上一层惊慌、凄楚的神色。
十余年过去了。
今年署假,我从学校回到家里,一进大门,迎面飞来的竟是“呱呱蛋”、“呱呱蛋”一片鸡叫声。唉呀!这声音今天听起来竟是这样入心悦耳,甚至比坐在礼堂里听歌唱家独唱都令人激动。家里又养鸡了皿我惊喜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而儿天后发生的事,更是令我难以忘怀。
几天后,妈妈又在晒麦了。
“笃笃笃……”是鸡啄麦的声音,我忙喊正在院里玩耍的小妹撵鸡。这时,妈妈在另一间屋里搭上了话:“撵什么,它能吃多少,舍不得让它吃还能下蛋Y”小妹也顺口说:“鸡蛋有你吃的;小家子气!”什么?我心里一片诧异,不由得透过窗户看起鸡来。原来,一只大公鸡跳上席子,吃了几口,就跳下来,蹬下一小片麦子。几只鸡欢欢地奔来占便宜,谁知它们竟东啄一口,西挑一粒,挑挑拣拣,随随便便,只吃了那么几口,就都大模大样地走了。顿时,妈妈在我孩提时说的话,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吃惊极了,竟神经质般地自言自语:
“鸡呀,鸡,原来你也有饱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