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室一般不生蝇虫,却是事实。大多数蝇虫都无法度过那久而久之形成的两道自然屏障:固体垃圾首当其冲,那些素来以貌取室的虫们到此为止;即便欣欣然登堂人室,让那或刺激或痛苦的音乐夹着杂七杂八的喊叫吵出个神经衰弱、攻击力退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左邻右舍碍于面子加之极不喜欢调换宿舍的麻烦劲,也就精神恍惚地住着,挺过噪音一关。要和诸仁兄同呼吸共命运,确X不易,汗水、臭鞋烂袜以及来源无可考的物质化合分解出的诸般气味,即便是最能舌尖抹蜜的人也不敢恭维,只是诸仁兄久居其内,无奈之下幽上一默,美其名日“男人味”。偶有几只不识相的苍蝇飞人,也不必兴师动众,只需紧关门窗片刻,苍蝇已不省蝇事了,所以A室的日子过得也就悠悠然。
不久前,臭虫族到学生生活区打探新的虫居环境,该虫生命力顽强,很快发现与A室的氛围臭味相投,且温度、湿度适宜,地形复杂,极便于隐蔽和生养,实乃所有住所中的上品,于是很快人虫同居一室。
一位仁兄和臭虫初次亲密接触后,表情甚为难看,欲言又止,抹上风油精了事。接着有人接二连三地大报军情,每人身上都带了几个区县的红块版图。他们不很在意,都自命为“冬不带帽、夏不挂帐、五毒不动”的汉子,区区小臭虫如何能奈何他们?可接下来就有省市版块也印上了身,没准还有俄罗斯、太平洋什么的连续出现,“是否该喷上些药?”老么慎重提议。但环顾四周,屋子里碗筷、脏衣服、书籍和鞋袜混杂多处,就连床底下也塞得满满的,上一次叠被子是公元几年几月恐怕还得翻一阵日历后才能确定,他们也就都冷却了冲动降低了热情。他们知道,即使喷药也就等于将护肤霜之类的涂在外衣上,难有实质效果,但要彻底清理,盘算下来,很不值得去摊开那么大的场面。还是让虫咬吧,咬够了那虫牙也就差不多坏了,何况风油精俺们有的是,这就叫“痛并阿Q着”。
某日深夜,众兄弟在一声叫喊中被惊醒,拉灯一看,一舍友满身红疙瘩,满目狰狞,惨不忍睹。次日一大早,紧急召开宿舍全员大会,研讨抗击臭虫一事。虑及该虫单方面违反了友好共处原则,全票通过展开清理门户行动,并于午饭后开工。这可是该室组建以来的一件空前大事,从中午一点持续战斗到下午六点,战果颇丰。单床下一项,就清理出书籍多本,磁带数盒,白、红袜子各一只,失踪已久的鞋子二只,泡水衣服一盆,大箱子小盒子一堆,笔、尺、圆规若干,另有电话卡、洗浴卡、银行卡等物,仿佛新开了一个废旧物资回收站,臭虫随之被逐出大门。
后有一宿舍公约贴于A室门后:为了共同巩固并发展驱逐臭虫后的大好局面,使宿舍的面貌继续改观,特制定宿舍公约如下,望各位兄弟自觉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