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我十岁。被选入篮球队的那一刻,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坚定意志,不能放弃。
秋风柔和地抚摸着万物,一片片金黄的枯叶乘风而下,平卧于大地上。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下来,舒适宜人。
在这个难得的周末,大街上很少能看见人影。人们个个如同冬日的蛇,盘于家中,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只有一个女孩,她手托篮球,不厌其烦地练着各种基本功。
篮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偌大的球场上树影绰绰,叶缝间透出几缕光束,被随意地撕碎,撒在地上。它无语,仅默默她为那刻苦训练的女孩点赞。
“一个、两个、三……进了!太好了……”我穿梭于“队手”间,熟练地做着各式花样翻新的动作,三步上篮、跨下、背后……对我来说已是掌中在握的了,这背后,不知是挥洒了多少汗水,滴落了多少泪水,渗下了多少血水。是辛酸的吧?也同样,非常快乐。
我的付出,只为那绽放的一天,也就是今天——命中率百分之六十的那天。那天早上,我一共投下了不知多少个球,完成了阶段性的胜利。顿时,我似乎忘却了所有伤痛,喜极而泣。
对于成长,我早已领悟到了很多,但那经过千锤百炼磨出来的感动,只有此次,且是弥足珍贵。
问签
十年前,暗自喜欢一位江苏籍的女孩,于是偷偷到佛城求签印证。跪下叩首后,摇了一支中中签来。打开签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似僧有发、似俗脱尘。做梦中梦,悟身外身。”当时看不懂,就拿着签文找佛主帮忙解。大和尚看了看我,微微一笑合什:法本无宗,术本无状,师之于心,得之于相。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破。”
十年后,很喜欢一位无锡水乡的小女生。只是依然没有勇气启齿,依然相信我佛如来的无限智慧。端午节的时候,我去九华山的上禅堂,请一支佛签乞明,打开来一看,上面的签文是:“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解签后不由黯然。佛法无边,禅机无上。十年前参不破的,十年后仍不甚了了;十年前割舍不掉的,十年后仍然是痴人自扰。
“柔情像那酒般浓,星与月到此刻不知踪。曾以同学与我午夜寻梦,相枕于此际暮色百万重。缘何别了竟相逢,可笑聚散此生都不懂。原来离别过更是情重,心底方知梦里为谁痛。万千岁月如一梦,仿佛水里飘过影踪。风中倘能与共,纵一生一世谁有倦容?”真想再去问一支签,再过十年,这一首能写给谁看?
随缘
围炉夜话时,朋友给我说了一个故事。
他和她是相交二十年的好友。小学到高中,他和她都是同学。虽然大学不在一个城市读书,彼此之间的联系不是很多,但却从未间断过。工作后,他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说话。偶尔也会结伴出去游玩一次,可他们的往来却纯属平淡如水君子之交。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她也找到一位挺帅气小伙子做护花使者。不过大家是性情中人,经常在一起说笑谈心而毫无顾忌。他和她仍然和过去一样有单独交往的空间。
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大家的话题转到了生死轮回的讨论上。讨论的结果,男人仍然愿意来世再做男人,女人仍然愿意再做女人。他对她说:“下辈子我不能不做男人,因为我要娶你做妻子。”她那时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是爱她的。可是,为什么不在今生来实现它,而非要等到来世呢?
傅大士作(心王铭)曰:“诸佛菩萨,了此本心。有缘遇者,匪去来今。”“可是,缘份到了眼前,你却不愿伸手去抓住,那么有缘不也是无缘吗”?朋友看着我说。
佛音
年轻时总贪玩,想到哪里去背起包马上就走,也不管家里人有多牵挂。
有一个夏天,我独自跑到皖南山区的歇县、徽州、黔县电溪、修宁去旅游。这一带古徽州的辖区,由于交通不便,外界的抢桑变迁对山林深处的村落没有多大影响,很多地方仍然完整地保留着明清时代的风土人情。南屏晚钟,水墨宏村,每年都有艺术系的学生来此写生,在城里住久的人一到这里,没有不对这一处世外桃源流连忘返的。
我倒不是美得真的“忘返”,而是不能回去。山林里温度低,湿度大,一不小心就会受风寒。我在一位姓叶的村民家里一住就是七八天,每天只能在床上由房东阿姨照顾。那时候山里还没通电,天也黑得早,晚上的娱乐项目就是全村人坐在一起聊天。我不方便出去,只好一个人呆在房里,看着一盏油灯如豆闪烁不定。
某一天夜里醒来,猛然听见有钟磐声和着隐隐约约诵经声破空而来,在夜风里显得悠扬而空灵。不知道虔诚的僧人们是在做早课还是在做晚课,仿佛中竟会觉得有神明越过时空的边界从另一个世界里冉冉而来。
病好后的第二天,我就去寻佛音的源处。那是一座建于唐代(公元795年)的古寺,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干净整洁,无一丝衰败迹象。古寺环境极美,面山对水,寺外有大片的楠木和竹林。
古寺长斋礼佛的八个僧人,主持法号心力。平素里极少有外人来寺中。只有几个固定的香客定期送些钱物过来。但是当我提出要在寺里住几天时,心力大师竞然应允了。我在寺中做了两天的俗家弟子,每天暮鼓晨钟,佛音萦绕,竟不知自己是在红尘还是在山野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