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天灰蒙蒙的,整个天空都被浓浓的雾遮住了,就像怪物要来袭击地球一样。
今天天气很凉爽,晨练的人比以前多了许多。我像往常一样跑步,跑着跑着,我看见草丛中有几只蜗牛在慢悠悠地爬着。我顾不得跑步,连忙蹲下来观察他们。他们背着大大的壳像海螺一样,壳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螺纹,他还有两个长长的触须,像柳条一样软软的,一摸就缩回去了。他还有一个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小嘴巴,我记得书上说过,蜗牛是世界上牙齿最多的动物。我还知道蜗牛为什么喜欢在雨天出现,因为下过雨之后天气很潮湿,更适合蜗牛出来透气。
虽然我很喜欢蜗牛,不过这次我没有把它带回家,而是把它放到了路边的草丛里,生怕晨练的人把他踩死。
隔着朦朦胧胧的雾气,秦淮河畔的景物变得不真切起来。我的目光追寻着他,我看他在南京的大好春光里怡然自得。我竟不知道该让他往何处去。
同样的家道中落,同样的挥霍钱财,同样的不通俗务,他应该如我一般同样的潦倒落魄。我没想到他会断然地卖掉房产,到这里开始他更逍遥自在的生活。即使是从安庆返回南京的路上没有盘缠,窘迫至极,他也只是当作笑话讲给妻子听。我其实该想到的,他行事,总是与旁人格外不同。
我让世故的杜慎卿谈论同为世家子弟的杜少卿:是个呆子,别人一诉苦他就倾囊相助,简直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杜少卿施施然走来,定定地看着我,平静地说:我晓得的,他们不一定急需救济,我也并非不知道这些人的品行,我清楚做这些事的后果,只是我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钱财也好,官衔也罢。
我让季苇萧撺掇他纳妾。杜少卿抬出了晏子的话:“今虽老而丑,我固及见其姣且好也。”他竟觉着纳妾一事有违人伦,思想不可谓不超前。我看他端着一只赤金杯子斟着酒,喝得兴致高了,携了老妻的手,大笑着,在清凉山岗上走了一里多路。我听见周遭人的窃窃私语,说他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夫妇同游,如何如何不成体统招人耻笑。
我又看着他对着那一角举荐文书端详,去当了金杯,行船前往安庆拜访李大人。我听到他说自己才疏学浅,麋鹿之性又体弱多病,恐怕难以担当。我还看到他装作暴病的模样,见着知县了,叫人搀扶着毫不顾忌地顺势一拜,时不时咳嗽着长跪不起,气若游丝地请辞。得到做官一事作罢的消息,他欢喜得紧,当真是天真疏懒之人。
杜少卿去浙江寻虞博士了,我合上书,叹息一声:不知最后杜少卿命运如何?“人若德行好,就不愁没有饭吃,没有路走。” 我想起娄老伯说的话。杜少卿是秦淮河畔来去自由的清风,世俗名利囿不住他的。他这缕风,也能穿透纸张,轻轻拂去浊世之尘吧。杜少卿,大抵是遇见知己,相互扶持,乐得逍遥自在了。
早晨,金黄色的麦子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淡淡的雾气夹带着麦子的香味,迎面飘来,沁人肺腑。今夭,已是三夏大忙的第6天了,社员们不辞辛苦,挑灯夜战,越战越强.一到田头,阿根哥说声干,镰刀似银龙一样,飞舞前进.
这6天,我总算没有掉队。不过昨天晚上轧麦,开了半夜夜工,的确是筋骨酸痛。虽然行动有些不便,可我还是弯着腰,跟在阿根哥后面猛追。老天仿佛有心与我们作对,没有一丝儿风,钻在密密的麦田里实在闷得很。一会儿黄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鼻梁不断滚落下来.我几次站直了身,挺挺腰,割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阿根哥回过头看了看我,说:“小英,休息一下吧!”
“刚掉后你一公尺,你就瞧不起人了,是不是?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小妹妹,别学着大人讲话,要同你比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拿。”
这话可把我气炸了,我一声不吭,急起直追。说实话,阿根哥的体力,在队里来说,额角上放扁担—头挑。我这毛头姑娘,就是浑身挥动,也斗不过他一只胳膊,但我就是不服气。近几年来每次农忙假,我们学生总是同社员们一起劳动,像割麦之类的农活,也已熟能生巧。你看阿根哥,他还是不慌不忙。我想:一会儿你就要心急了,我快赶上你啦!一些青年们都为我们这对本不相称的选手打气。有的人为我加油,说:“小英,人小志气高,干活有劲道。”有的人给阿根哥打气,说:“年轻小伙子可别掉在红卫兵小将后边。”
“血!”旁边的阿红突然急叫起来。我当是阿根哥割破了脚,急忙向阿根哥走去。可阿根哥指着我的脚说:“小英,你脚上有血。”
这一声,可把大伙儿都喊来了,大家说我挂花了,非得下火线不可。我说:“轻伤不下火线.”哪知话音刚落,卫生员挤了进来,给我包扎好。阿根哥要卫生员把我背回家里,临走时还特意说:“命令你好好休息,要不我告诉老师,说你不听贫下中农的教育。”
6月的天,瞬息万变。刚刚太阳还把人照得睁不开眼。不到中午,一块浮云,遮住了半边天,疾风乘势劲吹,夭空霎时阴沉下来。“要下大雨啦I"不知谁在大声喊叫,接着,只听见打麦场上人声如潮。我急忙用一只脚蹬到外面,只看见社员们备的备,掬的拍,扛的扛,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把晒着的小麦搬进仓库。阿根哥赤着膊,挑着一大担小麦,“哼晴,哼晴”地进了仓库。看了这情景,我顾不得脚痛,拿起一只备箕就干。
“呀!小英怎么又来了?"阿根哥着急地说.
“我还没有输给你呢!"我边备边说。
“我们同天竞赛,谁和你比赛!"阿根哥说,“你是伤兵,快去休息。”
“粮食是国家的财产,一粒也不能丢;我是红卫兵,我也该为集体着想。”说着我把麦子备到仓库里.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场上的小麦,很快就运进了仓库。霎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轰隆隆”雷声震耳,一会儿,“哗哗哗”大雨倾盆而下。但经过一场比赛,大家兴高采烈地说:“老天,下吧,你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