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大家又再次哄笑起来,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四,在同龄人显得十分瘦小,脸白白、眼睛大大的。他的本名——张涛,现在在基本上没有人叫了,胆小鬼成了他的代号。
他胆小鬼子的名字是这样来的:一次,班里飞来了几只蜜蜂,他先是一抖,然后屏住呼吸,迈着小步,快步来到老师背后,突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鼻涕泡也冒了出来,眼睛里的泪水没有丝毫停留,像长江一样奔流不息,此后他就有了这个外号。
大家好像找到了乐趣,总是喜欢作弄他,每次在他的笔盒里放一些毛毛虫,让他害怕得哭起来,发现他胆小后,同学们总是让他做一些跑腿的事。“胆小鬼,来帮我倒个水”,“来帮我抄个作业”,“来帮我……”这种声音好像同学们已经习惯了,他也从来没去反抗,只是静静地去做别人命令的事情。
还记得一次,我们同学把别的班同学牙齿打掉了,他直接把“胆小鬼”拉出来说是因为他才撞的,老师让“胆小鬼”写了检讨,可他却没有为自己辩驳一下,默默地去写了检讨。
但是后面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大家对他的看法。
那是一个下午我们正在教室上课,突然校长带着几个家长模样的人进来了,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只见有一个大人指着坐在第三排的“胆小鬼”大声地说:“就是他,就是他,可算找到你了!”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胆小鬼”红着脸,低着头,好像特别不愿意被人家叫出来,但是这个大人却是一副激动的样子,只见他一个箭步走到了“胆小鬼”的面前,伸出双手,恨不得抱住他,“同学,谢谢你,谢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看着老师和校长,后来才知道原来上周下午在江滩边,有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在江边玩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下去。当时附近并没有大人,而我们班的张涛同学正好在边上玩。他毫不犹豫跳进河里,把小朋友救了上来,大声呼叫其他人帮助,一直等到小朋友的家长来,可是他却只是默默地穿着湿淋淋衣服走了,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和学校。孩子的家长通过多方打听,才找到我们学校,才找到张涛同学!
这不就是舍己救人吗?之前总认为这种人是我们课本里面才有的英雄,没有想到我们身边也有这种英雄。听了老师讲的前因后果,我们都感到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们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平时这么胆小的人,一定会很懦弱,可是竟然还能够去英勇地救人。而我们恶作剧欺负人,却认为自己很强大……自己在面对救人场景的时候,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勇敢……
此刻,他的身影显得那么高大!
死寂的课堂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谁又出洋相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像是条件反射吧,我竟也附和着笑出了几声。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病态的反应。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晚睡,把将近午夜的那几个钟头当作自己的work time。总得找点什么伴着吧,于是开始学人家听JOY一FM(欢乐调频)。
记得每次节目就要结束的时候,两位主持人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句话,劝告大家“要在生活中寻找快乐”。那几乎成了大家庭中的信条和准则,从那时起,我也把它当作真理一样信奉着,每每听到这句话,就在心中默默地重复几遍,告诫自己,新的一天,别忘了寻找新的快乐。
中午,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谈论着班中的趣事。
“嘿,我给你们讲讲某某老师的葛事儿。”
“什么,他又犯葛啦?快说快说!”
“哈—哈—哈—”
我像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沉浸在这“极度的快乐”中。
怎么,这难道不是快乐吗?若是,也应该是甜美的。可那,分明是苦的。
那不是我要找的快乐,以别人的错误甚至痛苦为代价,我感到自己行为的可鄙,更不明白竟然有那么多人一直在“享受”这种“快乐”。
我开始怀疑那句话了,我需要去寻找快乐吗?人不会每天都咧着嘴笑,那样的话,他一定是傻子、疯子。正因为有了喜怒哀乐和各种情感的交融,人的生活才更加精彩而充实;倘若真的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倒不如大大方方让痛苦占据你的心,将情感,所有的不愉快,宜泄出来。那种强迫自己去寻找快乐,更像是一种天真而自欺欺人的行为。
我们既然能享受快乐,为什么不能同样去享受痛苦呢?
真正的快乐是强求不来的,它就像跳动的音符,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跳出来,给你一个惊喜,随即便蹦跳着随心所欲地结成了一段美妙的旋律,触动你的心弦。就像整个交响乐中偶尔几段绚烂明亮的华彩,又像森林中清冽的泉水的叮咚作响。
这快乐决不是用手能抓得住的。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篇宏大的交响乐,那么它既有高亢的乐章,又有深沉的乐章;既有愉悦的咏叹,又有痛苦的呻吟。那些音符便充当了感情的线索,幻化成各种不同的旋律和感受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心灵,构成了完美的篇章。
我且享受独属于自己的那一篇“交响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