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秋风阵阵、秋雨绵绵的季节,一种不可名状的感情便在我心头涌动。
是呀,我的家乡没有什么矿藏,没有什么珍珠、贝壳,但为什么能“冠冕南州"?为什么能“秀甲南滇”?这不正是有祀麓湖的缘故吗?
祀麓湖,通海人民的母亲湖。
祀麓湖,通海人民的生命线。
在这个属于你的季节里,你应当让人心旷神怡,毫不吝音地展露出你特有而迷人的宇宙色,你应当让我对着你纵情地朗诵“秋水共长天一色”的佳句。
可是,你却让人感到优愁,让人感到揪心。远远望去,你清瘦的面容一片苍白,一片浑浊。
蒲草和菱草交织的群落依稀可见,珍奇的鸟鲍已难觅踪迹,可爱的水鸽和土鸳鸯已经灭绝。还有湖上的渔舟呢?捕鱼时,网里活蹦乱跳的情影怎么见不到了呢?汾
我沿着湖岸困惑地徘徊,儿时对工厂的那种好感和诱惑,如今已变为惶惑,变为恐惧,甚而至于僧恶。
看吧!织染厂泄下一汪稠红,化肥厂流来一脉灰绿,水泥厂淌出一沟黑墨,机械厂漂来一股油污……它们仿佛几十个野兽派画家,把千百吨五颜六色的油彩倒在本是一块蓝色的画布上,真叫人忧心忡忡啊!
我不禁虔诚地祈祷起来:这无人控制的恶魔,你千万不要敲响家乡沃土上生命殆尽的丧钟啊!
那些可亲可近的先辈们,他们一代接着一代,干辛万苦,单路蓝缕,为自己,也为我们创造了丰富的财富,创造了幸福的生活。然而,我们的后世子孙呢?
当那一片迷人的宇宙色飘然而去的时候,我们的后世子孙将在可怕的有毒气体中生存,他们血管里流的,将是有毒元素的血液。我不情愿这样想—那太可怕了。
难道家乡的祀麓湖就这样与宇宙色挥泪告别了吗?
我怅然,我困乏,我恐惧。
怅然间,我仿佛看到一位慈祥的妇女,一位身穿蓝衫蓝裤的妇女站在面前。
“你是谁?”我惊恐地问。
“我是你母亲!”她面容憔悴,用幽怨的目光长时间注视着我,“孩子,我用蓝色乳汁哺育了你,你血管里流着我蓝色的血液。可如今,你长大了,成人了,又该如何侍奉我、如何报答我呢?”
我的心在顺抖,在麻木。
我不应该待在这里—这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我要去追寻那一片属于我们代代人的宇宙色……
我来到树木翡郁的沙沟嘴。蓦然回首,一块高大的“拯湖碑”巍然立于湖畔。上面刻着—
祀麓湖誉称云贵高原明珠,灌溉良田万顷,提供水
产万担,赖以调节气候,始得水秀山青,左右我县农业
命脉,堪称天然宝库……此湖再不拯救,大有涸竭之势落
通海面临不堪设想之灾……
望着望着。那高大的“拯湖碑”仿佛化作一股电流,传遍我的全身。我只觉得一缕青春生命的植香在体内冉冉升起,眼前出现一派“秋水共长天代色”的祀麓风光—
天空高远,湖水澄蓝;水天一色,海鸟飞翔;白帆点点,渔歌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