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透,我要失明了。”
“别傻。”透在笑。
‘可我看不见。”
“你闭着眼睛,当然看不见。”
是的,我是闭着眼睛,但我不敢睁开。现在我可以告诉自己看不见是因为闭着眼,但我又怎么说服自己去面对睁开后的黑暗呢?
“别伯,把眼睁开吧。”透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的手在流汗。
是的,一切恢复了。
我说:“谢谢你,透。”
晚上,母亲从几万里外打来电话。
可能透已经把早上的事告诉母亲了。有时候我觉得我的母亲走得离透更近些,她们的交流才更像是一对母女。比如,透会打电话告诉她我的近况。我已经去过医院,医生说只是贫血,证明我的“失明”仅仅虚惊一场。
“品,身体好些了吗?”母亲的声音向来平静。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你放心吧。妈。”
“成绩怎么样?”
我不敢对她说期中考试暴跌了15名,只得含糊其辞地答:“过得去。”
匆匆搁了电话,我突然想哭。我知道我和母亲都深深爱着对方,只是我们的外表都是冷的,不会表达而已。我可以夸张几百倍地形容我的独立和坚强,但都改变不了母亲是我的精神支柱这个事实。
漫长的雨季。我想,雨后,桅子花就快开了吧。
桅子:鱼,你想过死亡吗?或者.生命的不健全?
鱼:村上春树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t?一部分永存。”
桅子:生命是脆弱的。每一个生命,都不健全。
桅子:我是个唯美的人。
鱼:容易受伤,知道追求泡沫但仍不改初衷。
桅子:是的。
桅子:鱼,你想过自杀吗?
鱼: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想过自杀。而去实践的,毕竞是一小部分。
桅子:那么,想过实践吗?
鱼:对一条鱼来说,跳上岸就是自杀。对一个人来说,逃离社会就是自杀。我没有逃离的能力。海水已经把我同化Ta
桅子:失明是什么样的?
鱼:很安静,像陷在沼泽里。如果你不挣扎的话。
桅子:安静?
鱼:安静,而且干净。
我开始涂白花油。为什么那时我只感到浑浊,而不是干净呢?
沉闷的周日午后,和透一起去漓地。
漓地有巨大的落地玻璃,透明的,隔绝的。街上到处是忙碌和木的人,匆匆寻找各自生命的归宿。我在另一端观望他们的世界,消耗着属于我的时间,我的生命。干燥的太阳。不安定的太阳光经过玻璃渗进来。空气里职浮着王菲气若游丝的细哼。浅灰色的亚光木地板。服务生彬彬有礼的笑容。这是我所喜欢的漓地,寂静而不真实,一切像在缓慢蒸发。
透坐在我的对面。一如往常,要了黑咖啡。我的同学常常不厌其烦地向我标榜Espresso,或者Cappuccino,可是他们却未必懂。我呢?虽然我很理论地知道Esp~有浓烈芳香的味道而Cappuccino是以特浓咖啡混人经高温蒸煮的牛奶因而充满丰富的泡沫且人口香滑,虽然我生硬的心确实需要咖啡柔和的滋润,但我仍是选择加冰块的酸梅汁。我习惯咬住吸管听冰块相互磨擦破裂的声音,从冰块和冰块的间隙里吸走汁液,感觉我的血液里某种欲望在一点点升腾,然后被一点点抽干。只剩下无法互相妥协的坚硬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