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横祸
放暑假了，奶奶一大早起来，在院子里喊，"强子，奶奶知道你最爱吃杏子，我上山给你摘杏子去了"。强子没有言语。一直到中午还没见奶奶回来，强子去告诉爸爸，奶奶去摘杏子还没回来，建国一听感觉不妙，他知道他妈妈高血压，而且今天特别热，赶紧和豆豆还有几个邻居一块上山去找，终于在一处崖下找见了强子奶奶，崖上有几颗杏树，这个斜坡度也不高，土质松软，不会摔的很严重，但是人已经不行了，旁边还有散落的杏子。
直到大家把强子奶奶抬回家，叫来大夫一看，大夫摇摇头，"人已经不行了，准备后事吧"，一家人哭的死去活来，没想到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半天的功夫，说没就没了，悲伤笼罩着整个院子，尤其是刚子，哭的撕心裂肺，最后把气全撒在强子身上，"都是因为你，你和奶奶不说话，奶奶天天唉声叹气，为了讨好你，给你摘杏子才摔死了"，强子被刚子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流着血，强子忍着也没有还手，任凭眼泪静静地流，豆豆在旁边默不作声，最后还是建国和邻居在外面搭灵棚，听见打闹声跑进来拉住，建国告诉刚子，奶奶是突发高血压去世的和强子没关系，刚子根本听不进去，还在那里哭闹。强子心里也在想如果奶奶不去给自己摘杏子，可能就不会掉下山崖，他心里也突然觉得对不起奶奶，但是更令他伤心的是，这事明明也不能怪他，刚子下狠手打他，为什么妈妈就在旁边，也不替他说一句公道话，此时他对妈妈已经恨到了极点。
五天后，建国安葬了妈妈，家里搭的灵棚也该拆了。真是祸不单行，就在建国踩在梯子上解最后一根木桩绳子时，梯子底下滑了一下，上端错过了房檐边，建国毫无征兆的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一条腿和半边屁股重重地磕在廊沿边上的石头上，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疼痛使他意识模糊，继而感到头皮发凉，发麻，眼冒金星，浑身一阵刺痛抽搐，接着呼吸都感觉好困难，耳边只听见豆豆沙哑的哭声，慢慢的越来越远，他失去了知觉。
建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看着豆豆憔悴的面容和两个孩子哭红的眼睛，建国意识到了什么，他挣扎着想起来，但是下肢没有一点点知觉，他绝望的问豆豆他怎么啦！豆豆只是掉眼泪，在建国再三的追问下，最后还是告诉了建国实情，由于他掉下来时刚好碰到石头边上，尾椎骨粉碎，还有坐骨移位，大夫说伤了神经，说可能站起来的概率很低，即使站起来，有一条腿可能永远不能走路了。建国绝望了。豆豆一直在身边安慰他，鼓励他。对！我不能倒下，这一年家里接二连三的变故，孩子才刚上初中，我是家里的精神支柱，我不能倒下，不能让这个家无依无靠。
经过大夫的精心治疗和豆豆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建国很快出院了。一年后，建国的一条腿有了知觉，他尝试着看能不能站起来，但是另一条腿还是没有一点感觉，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能放弃。豆豆买了一副拐杖和轮椅，每天推着建国去河边，然后慢慢扶起建国，架着双拐，艰难的一步一步走，每次就走几步，两人都累的大汗淋漓，但是每次看到建国一次比一比走的步数多，豆豆别提有多高兴，到最后不用豆豆扶，建国自己可以拄着双拐走几步，豆豆虽然疼在心里，但是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这两年在河边随时都能看到他俩的身影，从开始豆豆推着轮椅到后来建国自己架着拐杖，豆豆跟在身后默默守护，就像建国自己说的，豆豆，你看我是不是比这棵石枣树还坚强，这时候豆豆会开心的笑了。
10. 打工
春去秋来，强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重点高中，刚子连最普通的高中也没考上，任凭豆豆和建国软磨硬泡，刚子就是执意不再去上学。而是随着村里的一个小伙去了城里的汽车修理厂，这个厂离强子的学校只有几步之遥。临走时，刚子给豆豆留了一份很长的信，"妈妈，原谅我这些年的不懂事，您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我看到了你的煎熬，和不容易，你那么爱这个家，付出了所有，你亏欠了强子，同样我也亏欠了他，我不想再给您添任何负担，家里的情况已经无法供我们两个上学，我现在长大了我必须去承担所有，你放心，强子上学到大学毕业我来供他，你永远是我的亲妈……"豆豆这才知道，原来刚子早就知道了她并不是他的亲妈，但是这些年，她对待刚子确实比亲生的还疼。豆豆捧着信，泪如雨下。
自从奶奶去世，爸爸受伤，强子这几年更是寡言少语，这两年在家里除了和爸爸爷爷偶尔说句话，和其他人都无话可说，尤其是妈妈和刚子，有多远就躲多远，除了吃饭时一家人在一起。现在自己离开家去城里上学，心里倒觉得突然一下轻松了，村里有十几个和自己一样的学生，有些爸妈不种地了，在城里租一间房子，一边打工，一边陪读。强子知道自己家里情况特殊，爷爷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经常生病，把商店和磨面房关了，地方租给了别人，妈妈还要照顾生病的爷爷和爸爸，还要种地，家里的收入也越来越窘迫，全靠妈妈这个坚强的女人来支撑，所以他好像也没有开始对妈妈那么多的怨言，每次爸爸都会告诉他，"你妈妈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妈妈，是最好的妈妈，这个家没有你妈妈早就散了"。他也想慢慢的尝试着去理解和原谅妈妈，但是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做到。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都是豆豆最高兴的时候，她扶着建国在河边的石枣树下等待强子，望着石枣树一天天、一年年的变化，每次在这里望着大路，等待着强子的出现，每次强子第一声呼唤的永远是爸爸，她多么希望看到的强子时，不再冷漠，有时候第一声能听到喊她妈妈，但是每次迎接她的都是默不作声，然后就是扶着他爸爸慢慢的走，她只好悄悄地跟在身后回家，然后精心准备饭菜。
星期天下午走的时候，豆豆把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叠整齐，装进背包，又准备好多吃的，都分的清清楚楚装进袋子，强子看着殷勤的妈妈忙出忙进，心里还是有一丝温暖，但是一想起以前妈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下子那些温暖有荡然无存了。只是默默背起包，提起袋子就走。每次豆豆和建国送强子到大路口，强子让爸爸回去，豆豆总会抢着说:"我们不是来送你，我和你爸是在河边来锻炼的"，强子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其实他心里在流泪，豆豆心里也明白，强子对自己的这样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开的。看着强子拐过弯不见了，才扶着建国坐在河边石枣树下聊天。
11.改变
对于刚子，强子还是很怀念小时候经常被他欺负的时光，虽然经常打打闹闹，毕竟有同龄孩子的天真和潜意识的血缘关系，只要他被其他孩子欺负了，都是刚子第一时间来保护他。自从强子受伤，奶奶去世，爸爸瘫痪，刚子动手打他，兄弟俩也慢慢的生疏起来，不再像以前过家家似的，一边打闹一边和好如初，现在已经说不清对刚子是爱还是恨。
强子上高中后，刚子在附近的汽修厂工作，几乎隔三差五买点东西就在学校门口等强子。强子远远看到哥哥，偷偷有意的躲开了，刚子只好把东西交给同村的同学让捎给强子。强子瞅着经常出现在宿舍大包小包的零食，尤其还有他最爱吃的南瓜蛋糕，心里也有种莫名的感动。偶尔强子放学后偷偷跑去修理厂，躲在大铁门后偷偷看，刚子浑身油污的在车底下爬出爬进，他似乎长高了，晒黑了，成熟了，这个年纪，应该和他一样享受校园的美好，但是他明白刚子为什么过早地融入社会，他这两年很辛苦，把努力挣来的钱都填进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但是强子就是不愿靠近他，更不想说出感谢的话。有时候刚子突然看到大门口有熟悉的影子一晃，再定睛看时消失了，其实强子已经悄悄的漠然离开。
就这样三年的时光，兄弟两人的感情在若即若离，相互牵挂，和无法言明中不知不觉度过。
豆豆很心疼这几年刚子把钱一分不少的拿回家，怕他亏待了自己，每次豆豆让刚子留一部分自己花，但是每次刚子都是偷偷把钱压在妈妈枕头底下。每次豆豆看着枕头底下的钱，心里感慨万千。
豆豆还在门口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如做梦一般，从当初自己一个烂漫少女到如今的老大妈，时间过得飞过，也考验着一切。突然电话铃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妈妈，我听说强子被清华大学录取了，真为他高兴，我下午就回来了"。豆豆收住眼泪，转身进了院子，不再理睬强子和丈夫，她要精心准备，她的两个孩子，一个考上了清华，一个好久没见了，今晚算是大团圆了，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天刚麻麻黑，树上的鸟儿还在扑楞楞的乱飞，门口晃悠的一大群母鸡陆续上了架，巷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刚子回来了，他一进院子，嘴里喊着爷爷，眼睛却四下搜寻，看见强子和爸爸在西房廊上坐着聊天，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和刚子打招呼，"强子，恭喜你，还是你有出息，我今天专门回来给你道贺"。强子瞅着刚子，奇怪的眼神瞅了瞅他，然后冷冷的"嗯"了一声。刚子搬来一把小板凳坐在父亲身边，强子借故说看看爷爷起身走了。
刚子眼神不由黯淡了，建国拍拍他的肩膀，"这几年你也受委屈了，我给强子说了多少次，一家人没什么深仇大恨，多理解，多包容一点，我看他现在也在慢慢改变，给他点时间"。
豆豆今晚炒了六个菜，还炖了一只鸡，按说家里养那么多鸡，平时可不舍得宰一只呢！今天特殊的日子，一家人难得这么在一起，她把一张桌子摆到院子中间，打开院子的灯泡，还把前几天城里的朋友带来的一瓶酒拿出来，给老公公和建国还有自己每人倒了一杯，给刚子和强子倒上了饮料，全家人刚开始都默不做声，看着豆豆忙活，没人动筷子，一直到豆豆忙完后坐下来，强子爷爷先说话了，"豆豆啊！这些年苦了你了，这个家拖累你了，你看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建国还是这个样子，我是看在眼里啊！我心疼啊"，豆豆一下子眼圈红了，"他爷，您别说了，这是我的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建国一言不发看着豆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全是心疼和无奈，喵了一眼强子和刚子，"给你妈妈敬一杯酒，她是你们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刚子站起来，"妈，你就是我的亲妈，我说过我长大了，亏欠你的，你亏欠强子的，我都会一点点补回来"，豆豆已经泣不成声，强子惊异的瞅着一家人，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饭后，豆豆忙着收拾碗筷，刚子喊强子出去走走，也许强子也有许多的疑问，一声不吭跟着刚子出门了。
第二天豆豆早早起来，他知道刚子要赶早班车，收拾好一切，又准备了一包吃的，送刚子到村口，刚子意味深长的看着豆豆，"妈，我和强子是亲兄弟，我和他和好了，你放心，以后我和强子好好孝敬你"。豆豆拍拍刚子肩上的灰尘，勉强笑着点点头，刚子坐车走远了，豆豆还在呆呆的看着刚子远去的地方发呆。
回来的路上，豆豆想去河边的石枣树下坐坐。马路和河滩就隔着一个斜坡，这几年马路扩宽，河滩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宽了。她突然惊异的发现了什么？在她经常坐的地方出现了两块表面很平整的大石头，这么重的石头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呢？一个人再大的力气也是搬不动的，不知是谁抬到这儿，她还发现石头上垫着一些压的皱皱巴巴的报纸。
豆豆没有多想，坐在石头上，望着小河对面的石枣树，现在的小河和原来没法比了，没有了最初潺潺，叮叮咚咚的流水声，现在像小沟渠里的水，安静的没有一丝激情，要不是阳光照到水草下面，还能看看斑斑点点流动的光带，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石枣树上的果实已经有点泛红色，映衬的蓝天白云，是那么的美，她的思绪又飞到了最初认识建国的那一天，嘴角不自觉的上翘起来……。
八月初的秦岭，清晨是那么凉爽，豆豆迎着风，拢了拢头发，小麻雀还在叽叽咋咋的叫唤，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喜鹊喳喳的叫声，豆豆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回家，她知道全家人的早饭她还没有做。强子还有一个多月就开学走了，她要好好准备准备，孩子这些年对她的冷漠让她一直小心翼翼，但她对孩子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从来没出过远门，她要给孩子做些好吃的，抽空再赶个集，买几件新衣服，豆豆边走便筹划着……。
回到家，豆豆一头就扎进了厨房，厨房灶前堆放了一堆柴火，旁边的大水缸早都接满了水，平时压井打水很吃力，加上风湿腿脚不好，打上来的水还要一桶一桶的提进厨房倒进水缸是很艰难，她明白了是谁帮的忙，豆豆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感动，眼角也湿润了起来……
12.释怀
九月初，村里的在外上学的孩子陆陆续续开学了，这几天村口都是等车的大人小孩，有的带一包包的衣物，有的带一些面，土豆，油，在城里买这些都感觉没有自家种的好吃，等车的同时还不忘相互调侃一阵，热闹了一段时间的村子又开始慢慢冷清起来。
豆豆一个月前就开始张罗准备了，她给强子新买的袜子、裤头、冬天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箱子里。眼看着强子也快走了，有人说孩子第一次出外省上学，最好由父母陪着送到学校才踏实，但是豆豆没办法，如果她送强子上学，这几天建国还有老公公怎么办，她心里除了纠结还是无奈。
电话再次响起，是刚子打来的电话，"妈，强子的火车票我一个月前就买好了，强子他知道，你好好在家照顾爸爸和爷爷，我去送强子上学"。豆豆哽咽着点头，她不知道火车票要提前那多长时间预订，她除了去过本市城里，省外就没去过，连火车都没有坐过，即使去了大城市，可能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这样也好，让刚子送强子去学校最合适不过了。
强子走的那天早上，天还没有亮，豆豆和建国早早的起来，打点好一切，看着强子穿的干干净净，一瞅就像一个帅气的小青年，建国摸摸儿子头，眼睛有点湿润，强子望着爸爸笑了笑，豆豆提上一大包东西，然后来搀扶建国。
强子看着妈妈，妈妈似乎老了，腰身没有以前那么直挺，现在快离开了，就连背影都觉得亲切，猛一下所有的感情如洪水泛滥，就是这个女人，他憎恨过多年，但是现在涌上心头的都是心疼和不舍。他默默的走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东西，"妈，我来拿包"，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但是豆豆听见了，她惊诧的望着强子，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最近强子帮着她干了不少家务，就是不开口和她说话，今天就这一个"妈"字，她等的太久了。
半晌无语，听见汽车的鸣笛声，强子转过身来，定定看着豆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豆豆已经泣不成声，蹑蹑诺诺走到强子跟前，强子撩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妈，你保重身体，我的生活费有我哥，放假了我要是不回来，我可能找假期工挣学费，我会隔三差五打电话给你，你就放心，你和爸回去吧！"说完提起东西向前大步走去，他想在前面上车，不想再看着妈妈难舍难分的眼神和她的眼泪。豆豆还是忍不住了喊了一声"强子"，"妈妈回去吧！"强子招招手没有回头。
汽车动了，强子才回过头来，从车后窗看着妈妈向自己挥手，他的心如针刺，原来他一直爱妈妈，就如同爱爸爸一样，只不过以前他把心包的太严实而已，此刻一层层剥开，竟然那么的疼。
豆豆看着汽车远去，留下一股烟尘久久不散，时间像静止了一样。建国拍着她的肩膀，"孩子上学为了将来有出息，我们要为他骄傲"。豆豆回过神来点点头，扶着建国慢慢往回走，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强子的一句妈，占据了豆豆所有的思维。
太阳爬上山了。金黄色的霞光一缕缕射到身上，如披上彩色的霓衣，暖暖的很舒适，还能闻见一股甜甜的味道，河对面的那棵石枣树随风摇动，墨黑的叶子，迎着晨光不停的变换着闪光点，只有豆豆能听见风过带起叶子相互碰撞引起的沙沙声，那么细微，那么奇幻，似乎在弹奏着一首美妙清凉的歌谣，此时在这里，豆豆觉得这就是天籁，响彻整个心田，少有的笑容在脸上拧出一朵朵花来……
（完）
1.录取
一条条蜿蜒盘旋的公路犹如白色的丝带穿系在秦岭大山的每一处，绵延起伏的山包若隐若现，紧密相连，千百年来静静地杵在这里，仿佛从来没有被岁月侵蚀，反而更加苍翠提拔，那些沟沟壑壑里的野花招惹着成群的蜜蜂蝴蝶，热闹非凡，这些小精灵和大山的沉默相比，更有小家碧玉的调皮和热情。大山释放着它独特的魅力，养育着一辈又一辈的秦岭人，他们融合了大山一样的纯朴，憨厚，稳重，诚实。还有这掩映在丛林深处交错的公路，偶闻断断续续汽车的鸣笛声，让人浮想翩翩。站在梁上，一眼望去处处都是养眼的碧绿，醉人的花香，啾啾的鸟鸣不绝于耳，适合在这里生长的白杨树，槐树，柳树，石枣树和一些灌木正焕发着勃勃生机，时不时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小灰兔一闪而过，唯有那野鸡不慌不忙昂首阔步，在路上招摇，等你靠近它时，抖着长长的尾巴，调戏似的一溜烟钻进草丛消失了。
拐过山坳平行一段路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这几年，村子里变得有点冷清，只有在暑寒假，或者逢年过节才能热闹一阵子，现在村里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老病弱的，或者是一些特殊家庭，村里的学校总共就八九个学生。大多数孩子转学去了城里，父母陪读也走了，他们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孩子，一月下来工资也足够养活一家人，这比种地强多了。但有个别家庭情况特殊，孩子就在村里上学，也有极少一部分人不愿看着老祖宗留下的土地荒芜，依然年复一年的春耕秋收，，踏踏实实的过着衣食无忧，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在村子路边就有一户特殊的人家，女主人豆豆正在围着围裙洗锅刷碗，这几年有点发福，但风韵还是不减当年，常年的劳累，她得了风湿，严重时走路都困难，但是只要一好转，就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此时麻利的收拾完厨房的一切，还来不及解下围裙，就端着一大盆已经用玉米面拌好的青菜，嘴里不停的咯咯叫唤，院子里的一帮老母鸡像听到命令一般，飞快的跑到她的身边，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足足有六七十只，看着它们啄食吃的样子，豆豆满脸都是满足的笑容，是啊！这群母鸡给她带来许多的希望，城里人喜欢吃土鸡蛋，她把攒下来的鸡蛋隔三差五拿去镇上去卖。这几年镇上大力发展连翘产业，带动了乡村旅游，有一段时间城里人经常来乡下游玩，结识了豆豆这个纯朴的乡下女人，现在有几个城里人定时都来她家取。从城里到豆豆家不到一个小时车程，星期天的时候，他们自驾在秦岭游玩，还能买到纯天然土鸡蛋，然后吃豆豆做的手擀面，他们把豆豆家几乎当成了乡下的亲戚。豆豆是个热情善良的女人，很高兴接待他们。每次他们走时，除了付买土鸡蛋的钱，还要付一些野菜，特产，吃饭的钱，弄的豆豆很不好意思，他们说要是不收，下次就不来了，其实豆豆明白，这几年他们都是有意无意的帮助这个家，时间长了，豆豆也就慢慢接受了，但是豆豆不会平白接受他们的馈赠，总是把自己种的最新鲜的蔬菜，当年的麦子磨成面，把菜籽榨成油，还有土豆，玉米面，一些干菜等等都给他们隔三差五准备好，哪一家缺这些东西，给豆豆家打个电话随时都有，这些年就这样互惠互利的同时，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豆豆看着这群鸡，想着心事，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她连忙拍拍手起身，她知道老公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赶紧进屋倒水，把药捧在老公公面前，"娃他爷，你赶紧把药吃了"，"嗯！强子呢！娃录取了没有"，"您就别担心了，应该就这几天吧！你好好养身体吧"，侍候完老公公吃完药，豆豆转身出了房门。
院子西侧的大梨树下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戴干净整洁，长得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手灵活的编织着一些农村用的农具，菜篮子，筛子，箩筐，背篓……，要不是看旁边的轮椅，根本看不出来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是个半瘫之人，他是豆豆的丈夫，八年前从梯子上摔下来，这些年豆豆精心的照料，从起不了床到现在拄着拐杖能慢慢的挪几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用轮椅，但是豆豆已经很知足了。
豆豆端起一堆要洗的衣服来到丈夫跟前，丈夫的身后就是一口压井，她盆里接满了水，一边洗衣服，一边陪着编竹筐的丈夫聊天，丈夫回过头不时替她擦擦汗。"听说最近村上在统计，把第一次没有安装自来水的人家这次打算都装上，你也不要心疼那几个钱，这样你就不用很费劲的每天打水了"，丈夫心疼的说。豆豆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笑了，"嗯好"，继续低头洗衣服。
"豆豆，快来呀！你家强子被清华大学录取了"，隔壁王姐是个大嗓门，性子直，为人热心，她和豆豆关系最好，她的孩子现在也在市里念高三，每年孩子放假都回来。这些年，她帮了豆豆不少的忙，她丈夫外面跑车，孩子城里上学，家里再没有什么人，也没什么负担，庄稼也没种，每年农忙时都是她帮着豆豆收割麦子，秋天挖洋芋，扳玉米等等，豆豆也为了表达谢意，她家从来不缺粮食。豆豆听着王姐喊，匆忙放下手中搓洗的衣服，湿手在腰上两蹭，赶紧跑了出来。
强子捧着一张薄薄的，像个贺卡的录取通知书，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容，按耐着激动的心，闭上了眼睛，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从考完试到成绩公布再到填报志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天天忐忑不安，人也瘦了一大圈，全家人跟着他的情绪忽上忽下，现在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看着妈妈跑出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冷冷的表情，复杂的眼神，看着妈妈，头也不回径直走进院子。
豆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然后尴尬缩了回来，愣愣的站的原地，看着强子和树下的丈夫，父子俩捧着通知书乐的合不拢嘴，有说有笑，豆豆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豆豆，娃真有出息，咱村考上大学的孩子寥寥无几，考上清华强子是第一个啊，我说的没错吧！我说强子的分数没问题哦"！王姐还在哪里念叨，突然看到豆豆的神情，声音压低下来，“孩子还小，等他在外面上几年学，渐渐长大就懂事了，会理解你的，你不要太难过了”。王姐还在哪里继续安慰，豆豆再没听进去一句话，心里五味杂陈，是喜是悲，自己也说不上来。想想自己这大半生，为了做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好后妈，不知道亏欠了强子多少，这些年日子再艰难，她都咬牙挺着，从一个花季少女让生活磨砺的满身沧桑，总想着日子会好起来的，强子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好转，但此时心里除了难受，更多的是凄凉和内疚。
2.变故
刚子出生不到半岁，他妈妈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喝农药去世了，全家人悲痛欲绝，尤其是孩子的爸爸建国，妻子为什么寻短见，丢下襁褓中的孩子走了，他始终弄不明白，直到后来才听城里的大夫解释，应该是得了产后抑郁症，家人没有及时的心里疏导和治疗，才导致悲剧的发生。建国一个二十四岁的小男人，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措手不及，自己有时候都照顾不好自己，现在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一时间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幸好妈妈给了他最大的帮助，一天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又是带孩子，这样才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半年后，建国妈妈迫不及待到处托媒，打算给建国再娶一个媳妇，建国拒绝了，妻子去世时间不长，过了三年再说，但是架不住妈妈的眼泪和苦口婆心，看着蹒跚学步的刚子，建国心软了。
豆豆和建国见面时刚子还不到一岁，豆豆的小姨和建国妈妈是好朋友，两家就隔一个巷道，平时多有来往，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小姨家和豆豆家距离不到五公里，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小姨到豆豆家说起这事时，豆豆妈妈表态了，“一个男人还带个孩子，豆豆嫁过去还没生孩子就已经当妈妈了，再说后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事我可不同意”，“姐，你看人家那条件多好，有两台磨面机，还开个商店，建国姐姐已经出嫁了，就剩建国一个，以后什么家产还不都是他的，豆豆嫁过去不会吃亏的，再说去年我给你借的两千元看病钱还是找建国妈借的呢！”。豆豆妈听了妹妹的劝说，若有所思，不再言语了。“先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再看情况，我们说有啥用，两个娃娃要是互相看不上都是白搭”，豆豆爸爸在窗台上磕着旱烟锅灰慢悠悠的说。
就这样，见面安排在豆豆小姨家，当时自由恋爱的很少，大多都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豆豆是个乖巧的女孩，听从父母的意见，答应和建国见面。但是豆豆心里一直有一个男孩的影子，不过她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就像自己的一个少女梦，真希望这次见面的他能和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那天是刚入冬的第一天，豆豆把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大大的眼睛，双眼皮，棱角分明的鼻子，白皙水嫩的肌肤，长长的麻花辫子放在胸前，粉红色的紧身小毛衣，一件雪白色的棉马甲，搭上一条自己织的红色大围巾，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修长美丽，让人眼前一亮，清新甜美，都说秦岭人杰地灵，这里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俊俏，你看这豆豆一打扮，连城里的漂亮姑娘都感觉逊色很多。当豆豆小姨把豆豆介绍给建国认识的时候，建国眼睛都看直了，有种雪中见梅的喜悦，这个女孩感觉有点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豆豆也好奇的打量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竟然是他，还是那么帅气，深邃的眼神和腼腆的笑容，甚至梦里都能梦到，两人相互盯着看了一会儿，同时低头笑了起来，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豆豆眼前浮现出两人第一次相识的情景。
3.初识
两年前，初中毕业的豆豆不再上高中，那时候乡下的女娃不上高中很普遍，也不足为奇，她和发小霞霞三天两头出现在村外河边上游，这里听不见村里鸡鸣狗叫的声音，闻不到牲畜粪便的味道，到处弥漫着清新的空气和花草的芳香。她们一边洗衣，一边看两边绿树成荫，野花竞相开放，河水潺潺，清澈见底，小鱼，小蝌蚪一群群在畅游，顺着河边上的斜坡有好多错综复杂的石枣树，、柳树、杨树、槐树、榆钱树，、有一棵特殊的石枣树，它横斜着长，正儿八经的歪脖子树，一边斜着的枝干伸到了小河上空，枝繁叶茂，好像专门钟情于这两女孩，铺天盖地的树荫搭在她们身上，当起了遮阳伞，树上的石枣小果果一簇簇，一堆堆，如绿宝石一样挂在树上，摘一颗放嘴里，涩的半天嘴里失去直觉。如果是秋天石枣红了，像一粒粒小小的红玛瑙晶莹剔透。到了冬天，经过霜浸雪冻后，放在嘴里，软软酸酸的味道好极了。不过吃的人很少，都会把石枣放水里揉搓去果肉，淘干净晒干后，会专门有人收购入药。树下的野花凑热闹似的开的正艳，每次洗完衣服后，再把脚伸进水里，拍打着河水，背靠着石枣树，仰看树缝隙露出的蓝天白云，再低头看水里小波纹荡漾，小鱼儿在脚丫上游来游去，那种感觉舒适惬意，偶尔两人笑着相互泼水玩耍，一个夏天只要不去地里干农活，就喜欢在这里度过。
这次洗的衣服比较多，旁边的草丛里晾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再看这棵石枣树，有极少数的果果有一点点泛红，树不高，枝桠特别多。调皮的驱使，豆豆一下子爬上树，坐在石枣树的枝杈上，另一只手扶着树枝，一摇一晃的玩起了荡秋千，嘴里还哼起了歌，那歌声如百灵鸟，在小河边传的很远，树下的霞霞咯咯笑个不停……。突然，一只手指粗的毛毛虫爬上了豆豆的胳膊，豆豆吓坏了，"啊"的一声，本想甩掉它，毛毛虫跟调皮鬼一样，抖了几次也没甩掉，豆豆赶紧松开另一只手去拨，毛毛虫是拨掉了，却因为放开抓着树枝的手，自己顺着石枣树的枝条滑了下来，惊叫着刚好掉进了河里。霞霞一看慌了，跳到水里，水不深，只淹过了膝盖，赶紧拉起豆豆，看有没有受伤，幸好树是斜横的，有四米高，要不就惨了。豆豆感觉也没有摔疼，只是脚崴了一下，应该歇一下就没事了，霞霞把豆豆扶到河边树下一边休息，一边聊天。不一会儿，豆豆的一只脚脖子肿了起来，而且开始胀胀的难受，霞霞赶紧把晾晒的衣服收拾起来，整整两大盆衣服，豆豆起身，才发觉一步都不能走了，受伤的脚已经踩不下去地了，一穿鞋就钻心的疼，只好提上鞋子，一只脚跳着走，霞霞重叠端着两盆衣服，腾不出手来扶她，正着急怎么办呢？
这时，对面走来一个男孩，看着豆豆的脚，说要不要帮忙，豆豆看着他说不用了，没走几步，实在是疼的不能走，"哎呀"叫唤个不停，这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呢！突然那个男孩转过身来，没有经过豆豆的同意，就抱起了她。豆豆当时愣住了，满脸绯红，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个男孩，那男孩也觉得有点不妥，那时候都比较封建，男孩女孩说话都会脸红，更不敢正眼瞧对方，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莽撞，便不好意思轻轻放下她，拽着她的胳膊，转身就背起了她。豆豆一下子害羞的语无伦次，"放我下来"，"别乱动了"，男孩固执的一声很有震慑力，豆豆再不吭声了，霞霞跟在后面偷偷抿着嘴笑。豆豆趴在男孩身上，心里如小鹿乱撞，第一次和男孩子贴这么近，本想再拒绝，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双手搭在男孩的肩上，头轻轻枕在男孩的后背，有一种奇妙的情愫涌上心头，真希望回家的路能够再长些。
两个人一路无语，霞霞跟在后面指路怎么走。男孩一直把豆豆背回家。豆豆妈妈急了，瞪着男孩问怎么回事，男孩说赶紧叫个大夫看看，她好像扭伤了。"我问你，你是谁？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她怎么会受伤呢"？豆豆妈妈警惕的问，"阿姨，我是路过看她脚伤了我才背她回来，我不认识她"，说完不等豆豆妈回话，就转身大步走了。豆豆看着他的背影，谢谢还没来得急说出口，看的出男孩是生气了。
这次受伤，豆豆在家歇了一个多月才好，但她心里总有一个高大帅气的影子，久久挥之不去，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就泛起一片涟漪。过后有意无意的还去小河边，坐在石枣树下默默想着心事，希望能再遇见他，但是每次都失望而归。
没想到两年后，两人竟意外在安排相亲中碰面了，豆豆偷偷打量着这个男孩，还是那么帅，端正的五官，和煦的笑容，深邃的眼神透着坚毅的光芒，显得更成熟了。原来那次见他时他已经结婚了。"还记得我不？那次没来得急感谢你呢！，"没事，我那次只是路过，我们村离镇上不到十公里，我每次赶集来回抄近路"。"哦！难怪能碰到你"，"你看我现在的情况，还带个孩子，你看不上也无所谓，不要为难自己"。豆豆腼腆羞涩，一直不敢抬头正眼瞅他，偶尔瞟几眼，看他局促不安而故作镇定的窘态，心里想，这样的男人应该诚实可靠。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激动，总之是气氛有点尴尬，感觉无话可说了。还是建国先开口"豆豆，如果不介意，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喜欢"。豆豆点点头，跟随建国出门了.
几分钟的时间，他们来到小河边，豆豆惊呆了，这地方出奇的像一个地方，河边两旁有槐树、杨树、柳树、最显眼的一棵很大的石枣树也是个歪脖子，豆豆笑的灿烂极了，她太喜欢了，如果是夏天，这里的美景一定和她梦中的一模一样。那棵石枣树叶子已经掉光了，盘枝错结的枝条迎风摇曳，只有一颗颗红石枣挂在树上，建国伸手拽着其中一个枝条，使劲往下拉，然后摘了一把红石枣放在豆豆手上，石枣果红里透黑，娇艳极了，有的软软的酸甜可口，有的酸涩的下不了口，建国看着豆豆开心的样子，真的美极了。
豆豆讲起他们村外小河边的那颗歪脖子石枣树，和石枣树下的女孩。建国也讲起了他和石枣树的渊源和许多关于石枣树的故事，夏天总有一帮男孩子在这游泳玩耍，累了坐在石枣树的枝桠上休息，嬉闹，衣服湿了全挂在石枣树上凉着，晚上有的忘了拿回家，黑夜里的衣服挂在树上，像极了传说中的鬼魅在飘荡。妈妈们对不听话的孩子说，你看石枣树上的啥，再哭鬼就来了，孩子一下子止住哭声，钻进妈妈怀里安静了……，豆豆听的入迷，回头看着建国，"这两棵石枣树一模一样，可能是姐妹吧"！"不一定，也许是夫妻呢"！建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就在开始有点紧张到后来开心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
临走时建国拿出六百元交到豆豆手上，当时见面礼大多数是二百，豆豆拒绝怕伤了建国的面子就没有在再说什么。等建国走后，豆豆把见面礼交给小姨让还给人家，豆豆小姨惊讶了！"你看不上建国吗？我看你俩挺般配的啊"！豆豆羞涩的摆弄衣角，红着脸跑了。豆豆小姨叹口气，哎这事看来黄了。
4.结婚
快过年的时候，豆豆去集市上采购东西，刚好碰到建国也在办年货，豆豆羞怯的说，“我俩的事没有结果，你是不是和别人相亲了."。"我没有相亲，你还给我见面礼我就明白了，你是不愿意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错会我的意思了"，"哦"！建国惊异了，这才弄明白原来不是豆豆不愿意，而是自己错会了意，豆豆也不嫌弃他有个孩子，建国激动的语无伦次，高兴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这段时间我以为你不愿意，我还心里一直难受，就再没提这事，现在明白了，回家后我会找媒人正式提亲。”豆豆羞涩的点点头，脸又红了。建国越看越喜欢，两人边走边聊，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豆豆家门口。今天建国本来要走河边近路，因为有豆豆就走大路了，豆豆让他在家歇歇再走，建国看着豆豆笑了笑， "现在不太方便，有一日我会理理直气壮去你家"，建国走远了，豆豆还在原地看着他发痴。
不到一个星期，媒人上门提亲了，豆豆妈妈刚开始为这亲事没成而暗自庆幸，一听对方又是建国，马上就有点不高兴，不管媒人说的天花乱坠，豆豆妈就是不表态，豆豆急了，"妈我愿意，你就答应了吧”！“你个死女子，一嫁过去你就当后妈了，有你好受的”，“我愿意”，“好，那你以后哭的时候就不要来娘家诉苦”。 "我看那孩子也挺老实，既然豆豆愿意就行了吧"，豆豆爸爸一旁顺着女儿的意思说。"好好，既然你们都愿意，我也是个开明的人，我不掺合了，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事，不要怪我没提醒啊"！豆豆心里暗暗高兴，期盼着好日子快点到来。
订完婚，在秦岭乡里就是男女双方的亲属见个面认个亲，还不算正式结婚，过完二月二，天气渐渐暖和了，建国和豆豆的婚期也来了，那日的豆豆被几个一块长大的姑娘收拾的格外漂亮，一袭红色的毛呢套装，头发高高挽起，淡淡的妆容，既清新脱俗，又美丽大方，但也有一点嫁人离别时的小伤感。离天亮还早，建国家接亲的人来了，豆豆妈妈抹起了眼泪，招呼他们吃了早饭，按照风俗，新娘子结婚那天，天不亮由娘家的哥哥或者弟弟一同送新娘去婆家。豆豆没有弟弟，就由哥哥和两个堂弟陪着去婆家，路上基本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到了婆家豆豆就藏进了新房，新房里只有一个陪媳妇的张婶，豆豆这一天都不能出门，任凭外面敲锣打鼓，宴席帮忙的，喊上菜上馍的，这边喊那边应，热闹非凡，音响里秦腔唱的带劲。豆豆只能在窗户偷偷向外看，其余时间就和张婶聊天。
忙了一天终于结束了，晚上还有"闹洞房掐媳妇"的乡俗。建国的一帮发小还整出了好多恶作剧，起哄，黄段子，一浪高过一浪，看着这么漂亮的新媳妇，谁都想沾点小便宜，不知是谁把豆豆大腿上，腰上还真掐出了青印，闹新房一直持续到深夜才都散去。建国看着疲惫不堪的豆豆，伸出手摸摸她的脸，豆豆顺势倒到建国怀里，建国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豆豆，这辈子你不顾一切跟了我，我会让你幸福的”。豆豆微笑着闭上眼睛，“只要你对我好，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 两个人没有多少甜言蜜语，也没有多少感情的基础，也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就一次偶然的相遇，也注定了一辈子的不离不弃。
夜很深了，房间的灯熄了，一切都安静下来，月亮悄悄躲了起来，偶尔有星星眨着眼睛，微风轻轻吹过房檐，还能听见幸福的呢喃和窃窃私语……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袁晓英，天水市秦州区人，文学爱好者，〔拾穗文刊〕作家，“金穗少年”特邀评论员，喜欢秦腔，舞蹈。
人生格言：用最美的舞姿舞动人生，爱我所爱，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