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雨渐浓,似丝。呜呼,凉也!
撑之伞,逛于街。吾辄喜逛之于雨天,求方静尔,锱铢焉。行至尽头,拐进一巷,犹逛也。
处处门闭,为一死巷,徒废吾时。遽转去,偶遇一乞者,无臂,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目笃黯淡,似木雕,深深浅浅泪痕证其为活人也。
吾曰:“何乞之?可有齐眉?”
其曰:“鄙人寡妇,抚一子大!呜呼!反蹂躏已也。”语罢,泪潸。看其之时,却不觉已甚是心痛——父母抚己,应尽孝报之,可曾榨干其骨呼!
“但盍弃之也?”
“其为吾儿,何当忍弃之焉?”乞者愤曰。
吾有些慭慭然,曰:“倘汝儿发奋孝尔,尔定当开心。可汝臂安断?为汝胤也?”
“噫!是!”之愔半晌,“吾尽力为吾儿挣钱,但有朝一日,回家之时,车辚辚,撞倒我也,扎断双臂!”却又愔半晌。“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苦儿未见,儿劳母不安;棘心夭夭,母氏劬劳……”世间父母爱无尽,千古以来多传颂。夫怎是许写诗颂的尽得?呕心沥血,苦心塑造,却又怎落得这样下场!不孝子呵!何以对己良心哉!
本以锱铢,终是长河。雨,愈加猛矣。似水,半生妖娆;似月,轻纱蒙蒙;似镜,烟雨迷离;似花,一季成殇。可怜天下父母心呵!泪过面,留痕……
拾起一钱币,“咣当”,掷之碗进。步践回也,巷口之脚迹,亦没。巷乞者之影,雨中酣朦,逐渐缩小。终成一黑影,至拐角处,隐没……